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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8章全城惊动
这一夜的汴京城,如同一滴水落入烧沸的油锅,整座城池都炸了。
寅时,天还没亮,皇宫里紧急出动了一队又一队的禁军,诸班直都指挥使狄亲自领军出宫,整齐的脚步声划破了汴京寂静的夜色。
开封府的差役们也赶到了,一脸惶恐地排成人墙,挡住围观的百姓,开封知府衣衫凌乱,显然是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
皇城司甄庆一脸自责跪在赵孝骞面前,不停地请罪。
汴京城所有的城门都已被封锁,皇宫禁军班直将士们将大相国寺附近清空,团团护住赵孝寒和陈守等人。
许多禁军将领们匆匆赶来,一问方知,今晚官家竟然遇到了刺杀。
将领们大惊失色,接着怒容满面,这特麽什麽世道,人能疯成这个样子,连当今天子都敢刺杀了,是跟自己的九族亲人有仇吗?
州桥东大街上,战斗还在继续。
赶来增援的禁军已将刺客们团团包围,他们记着赵孝寒的吩咐,尽量抓活的,所以一时半会儿禁军无法将刺客拿下,战况有些胶着。
此时赵孝骞的身边已聚集了数千禁军兵马,安全方面没有问题了,于是赵孝骞起身,搀起几乎脱力的陈守,和剩下的几名禁军班直,缓缓走向东大街。
汴京的朝臣们不断赶来,就连宰相章惇也来了,政事堂的,枢密院的,殿前司的。
大相国寺门前人群聚集,非富即贵,几乎相当于一场朝会了。
文官武将聚在一起,问清楚了事件缘由后,众人神色惊惶,冷汗不住地潸潸落下。
章惇等重臣想上前问安,然而看到赵孝寒那张布满阴森杀意的脸后,章惇也忍不住心生畏惧,不敢上前,怕触了官家的霉头。
赵孝寒扶着陈守,二人像相依为命的俩兄弟,一步一步地走向东大街。
身后文官和武将们无声地跟随,周围警戒的禁军随着官家的脚步而缓缓移动,提前将附近清空封锁。
走到刚才战况还十分激烈的东大街,地上躺满了尸首,有禁军班直的袍泽,也有刺客的。
此时东大街一家酒楼的门外空地上,数百名禁军已将刺客们围得死死的,经过今晚的激烈厮杀后,刺客们损失惨重,此时也只剩了二十来人,而且人人带着伤。
他们大多已脱力,站都站不直了,只在原地弯着腰喘着粗气。
一名禁军将领隔着十几步外,还在苦口婆心地跟刺客们喊话,劝他们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官府必饶性命云云。
刺客们大多表情僵硬,眼神空洞,他们今晚杀了不少禁军班直,但他们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
目标人物是赵孝骞,可是赵孝骞安然无恙,他们杀再多的禁军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群刺客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从他们布下刺杀死局的周密计划来看,显然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行动,如此周密的计划,赵孝骞今晚至少有三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下毒,突袭,围攻,任何一次没躲过,大宋就将迎来国丧。
所以,这夥人的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布局的,甚至说,他们的背后应该有一整个团队在帮他们谋划,争取让刺杀的成功率达到最高。
此时刺客的行动已完全失败,他们也即将承担失败的后果。
剩下的二十馀名刺客里,有人神情坚定,一脸决然地握紧了刀剑,也有人目光闪躲,眼神里透着对活着的渴望。
赵孝骞来到禁军的包围圈外,禁军们让开了一条道,但担心他发生意外,赵孝骞的身前还是有禁军手执盾牌保护着他。
刚才狼狈逃走,禁军班直的十名袍泽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赵孝骞的生机,不到半个时辰,赵孝寒带着千军万马重新杀了回来,当刺客与他的眼神隔着人墙再次相触,双方都露出了森然的杀意。
禁军将领还在喊话,劝他们放下兵器投降,刺客们缩成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对禁军将领的喊话置若罔闻。
赵孝骞皱眉,他知道禁军将领是为了抓活的审问,但赵孝骞却有些不耐烦了。
抄起手中的短管燧发枪,赵孝骞抬手就将前方一名表情最坚定的刺客爆头。
一声巨响后,刺客倒地,赵孝骞收起枪,厉声道:「三个数后,放下兵器者视为投降,不放下兵器者,就地格杀,禁军火枪准备!」
轰的一声,禁军将士纷纷平端燧发枪,瞄准了这群刺客。
「—!」
「二!」
极度压抑的心理压力,终于令刺客们无法淡定了,仅剩的二十馀名刺客里,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视死如归的,他们也有人想活下来。
哐当一阵响,四五名刺客的刀剑已落了地。
其馀的刺客扭头怒目而视,正要开口大骂,禁军这边的枪已经响了。
一阵青烟散尽,站着的刺客只剩了那四五名主动投降的,其馀的刺客全部倒地气绝。
赵孝骞目光冰冷地盯着地上的尸首,突然大声道:「冰井务刘单何在?」
身后朝臣的人群里窜出一道微胖的身影,刘单面色惨白,常年不见阳光的他在黑夜里显得特别阴森,偏偏这会儿他还朝赵孝骞露出一抹自认为讨好的谄笑,更像一只半夜从鬼门关偷渡入境的冤鬼。
「臣刘单在。」
赵孝骞懒得看他,指着活着的四五名刺客淡淡地道:「这几个人交给你了,把他们背后的人挖出来,挖乾净点儿,朕不论手段,不计死活,朕只要真实的口供。「
刘单哈着腰陪笑道:「官家放,一之内,臣便将口供送到您面前。」
刺客们被皇城司和冰井务的人带走,他们大约不知道冰井务的名声,走的时候神情还是颇为淡然,听信了禁军将领的喊话,真以为自己放下了兵器投降就能活命,接下来不过是走个被审问的程序而已。
如果他们真听说过冰井务的名声,可能就会羡慕刚才死得那麽痛快的同夥了。
东大街仍然被封锁,禁军将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善后,将班直袍泽和刺客的尸首抬走,冲洗鲜血满地的地面,开封府的差役开始复盘,回溯刺客们是如何布下的杀局,如何开展刺杀行动的。
皇城司甄庆跪在赵孝骞面前请罪,一脸自责地承认皇城司失了警觉,事先没有排查汴京城里的异常动向,而将官家置身于凶险的境地。
开封知府和章惇等人也纷纷上前,先是问安,然后不管有没有责任,都在赵孝骞面前请罪。
赵孝骞目光淡漠地扫了章惇和众人一眼,作为帝王,遇到刺杀这种极为恶劣的事,事后是必然要株连蔓引,甚至引发一场朝堂大清洗都在所不惜。
有没有罪,无不无辜,这都不在帝王的考虑范围内,帝王只知道自己被刺杀,对皇权威严是一种严重的挑衅。
想要重新巩固皇权,就必须大杀四方,让天下人知道这个皇帝不好惹,触怒他是要付出九族皆诛的代价的。
可赵孝骞终究不是昏君,尽管今晚死里逃生,心中确实愤怒,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冷静。
大宋如今内行新政,外战灭国,正是国势上升的关键时期,这时候若办出如此巨大的案子,牵连了太多人进来,对大宋社稷不是好事。
冤有头债有主,赵孝寒没兴趣把无关紧要的人强心拖进这桩案子里来。
章惇,开封知府,甚至是皇城司,这些人其实都算无辜。
偌大的汴京城,人口高达百万,每天进出这麽多人,朝廷如何辨别其中谁是良民,谁是刺客?
所以,章惇甄庆等人若论其罪,真有些牵强,确实怪不了他们,只能怪自己倒霉,谁叫自己好不容易出一趟宫,偏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都起来,各自回家吧,今日的朝会先免了,一切等冰井务的消息来了再说。」赵孝骞缓缓道。
章惇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躬身肃立不语。
「陈守。」
「臣在。」
赵孝寒阖眼片刻,再睁开,黯然道:「将战死的袍泽将士厚葬,家中父母妻儿送去优恤,从此朝廷恩荫其后,代为赡养父母妻,孙长大后优先入禁军。」
「臣代战死的袍泽兄弟谢官家天恩。」陈守抱拳哽咽道。
「是朕欠他们条命——」
赵孝骞站在东大街寂静的空地上久久沉默,脑海中仍然闪现着刚才班直将士英勇无畏,慷慨赴死的画面,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庞,有的人他甚至都叫不出名字,可他们却为了自己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想到那些为自己而战死的人,赵孝骞对刺客的愤恨愈发强烈。
他咬了咬牙,加重了语气道:「告诉刘单,审出结果后,那些刺客不必留,而且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臣遵旨!」甄庆慨然应道。
今晚的汴京城太热闹了,直到一切结束,天还没亮,汴京城的臣民却都醒了。
街头巷尾到处有人聚集,窃窃议论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东大街上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许多百姓就站在街口,远远地指着发生激战的位置,告诉那些懵懂的人这里发生了什麽。
在禁军兵马的护送下,赵孝骞回到了皇宫,刚在皇宫门口下了马车,便见一群女子围了上来。
狄莹等众女一脸焦急,上来就围住了他,几双手抚上他的全身,神情焦虑担忧地问他伤到了哪里。
赵孝寒强笑了几声,装作没事发生,轻松几句将今夜的凶险场面交代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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