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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接线警察的声音冷静专业,他消息的问着张铭。
“您好,这里是渔女村派出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要报案,有人聚众赌博。”
“哦,是这样吗?请您详细的告诉我们赌博窝点的位置,参与等信息,我们会派遣小队专门去现场的。”
听筒里传来了沙沙的电流声,还混着对方正在记录笔记的摩擦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这两种声音掺杂在一起都是让张铭觉得自己的神经不被裹到了一块儿。
他捏着手机的指骨微微泛白。
另一只手也在桌子上无意识的画圈儿,他努力的将记忆中的路线全部复盘出来。
“那地方就在渔女村的后山,在之前楼船厂后头的第三排木屋里,蓝色铁皮屋顶,门口堆着废弃的渔网.”
说到一半,屋内突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响。
听筒里炸出姚文举带着哭腔的求饶,张铭猛地站起身,额头撞在桌角也浑然不觉。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行动快点,他们赌得很大,我怕出人命!”
挂了电话,手机“啪嗒”掉在桌上。
张铭瘫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空,檐角悬挂的铜铃在海风中发出空洞的嗡鸣。
远处码头的探照灯刺破黑暗,光柱里飞舞的海蛾让他想起三年前那场火灾。
也是这样闷热的夏夜,隔壁村的养殖场因电路老化付之一炬,火光映红半边天的场景至今让他心悸。
此刻姚文举的赌债,何尝不是悬在合作社头顶的一把火?
月光爬上窗棂,在计划表上投下斜斜的银边。
张铭盯着那些被汗水晕染的数字,耳边交替回响着姚文举的誓言与赌徒的嘶吼。
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如果姚文举要好好跟着他一起干的话,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他想起两人在渔船上喝着廉价白酒谈理想的夜。
姚文举拍着胸脯说。
“铭子,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全村的人都觉得我和你没出息,我如今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们有多厉害。”
“我要让全村人都能住得上带空调的屋子,顿顿都吃上肉,吃上海鲜。”
张铭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姚文举因为这些诱惑就将自己的未来也输的一干二净了,那赌桌真的有这么好吗?
拒绝黄赌毒那是张铭一生的信条。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如今合作社里就只有他和姚文举两个人。
如果杨文举真的动用了合作社的资金,他明天去村民代表大会将会被批的一无是处,甚至那些迂腐的人还会说他是克星。
明天村民大会上那些质疑的目光,恐怕会把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彻底掐灭。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远处传来警车急促的鸣笛声。
张铭冲到窗边,看见红蓝警灯在巷弄间闪烁,像海面上忽明忽暗的渔火。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祈祷这场风波能随着警笛声一起消散。
但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比海浪更汹涌的考验。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张铭顶着两个黑眼圈,简单洗漱后,便匆匆赶往村委会。
村民大会定在上午九点。
他得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路过姚文举家时,门紧闭着,没有一丝动静。
张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无奈地转身离开。
来到村委会,已有不少村民早早等候在那里。
大家三两成群,交头接耳,讨论的话题根本就不是张铭昨天说的什么黄金海域,而是在聊昨天晚上警察突然袭村儿的事儿。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晚上后山的赌场被退了。”
李阿婆尖锐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锈了的刀一样,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早就说那边屋子斜的很,你说那黑灯瞎火的条子怎么就非得上山巡查呢?这不就出事儿了好多人家里的汉子都被抓进去了,还有邻村儿的呢。”
“可不是嘛。”
王瘸子重重的将拐棍儿拄在地上说道。
“我家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昨天也是半夜三更才回来的,听说还让警察给抓进去了,录完笔录才回来的。”
“我听他说那警车都开了四五辆过来,好几个带大金链子的被压走了,被压走的时候,那帮人还直骂娘呢。”
张铭刚跨进村委会大院,嘈杂的议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几个年长的村民围坐在石凳上,旱烟杆在青砖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哎呦,造孽呀,造孽呀,这到底是谁搁这儿要开赌场的呀?”
“张铭就是个灾星,昨天他张罗着今天在开村民大会,晚上就出事儿了,真是灾星降临啊!”
这时张铭从外面进来,王瘸子还在大放厥词就被李阿婆一怼。
“哎,你这老太……铭子来了,快坐快坐。”
“你喝点儿茶水不,我听说你前几天又去海上钓鱼了,收成好像不错,你说说你这孩子就是个犟种,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能咋了?能要了你的命吗?”
王瘸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呀,跟你那个爹是一个样子,别人让他们帮忙,他就总是会义正言辞的说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
“如今大家都穷着,就你家慢慢的富起来了,你觉得大家还会心平气和的看着你在村子里面干那些挣钱的事儿吗?”
完全在说完之后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
几十道目光就像是探照灯一样看着张铭。
张铭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刚有开口,会计老周从人群里挤出来,账本在腋下夹得死死的。
“小张,你不是说今天要讲黄金海域的事儿?怎么村里突然就.”
话没说完,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黄金海域?我看是黄金赌局吧!”
瘦猴似的青年叼着烟卷阴阳怪气。
“听说有人输红了眼,把合作社的账本都抵押了!”
这话像扔进油锅的水珠,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