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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的话让美闻眉尖微微跳动,他神色毫无变化,只是那双眼睛多了几分深邃的冷光。盯着眼前枯朽的活死人,他开口道。
“瑞,你意思是说血脉之法乃是献祭之道?”
“没什么区别,贵人。”瑞摇摇头,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可知道我们脚下是何物吗?”
“一道裂缝,存在于圣地中的大裂缝。”姜闻回答。
“并非如此,不仅仅是裂缝。还是一道祭祀场,足以埋葬百溪所有人的祭祀场。若是贵人愿意听瑞的辩解,可否牺尊片刻等候?”瑞问道。
“你且说,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姜闻瞥向四周诸多活死人,朝瑞点点头。只是他抬手挥袖,无数道金光从衣袖里飞出。那金光钻入活死人额头,将其定身在了原地。所有活死人无法动弹,只有意识存在。
瑞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自是从见到姜闻那一刻起,他就在高估眼前的这位。只是到了如今,这位的本事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不禁让瑞再次回想起族中流传下的那道预言,那道被苍天塔的长老们都收藏的预言????天外来客,所将救赎。
千百年来,这道预言就在瑞的族中流传。无人知道它出自何人,也无人明确其到底是否正确。只是苍天塔的长老们来到族中,从那以后这道预言就鲜有人知。
而初见姜闻的一日,瑞就明白眼前这人乃是应验之人。
从神佑之外来的贵客,他会拯救整个神佑之地。
因为从这位来客的身上,瑞看到了与百溪甚至于堕仙之地任何部族人都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团无边浩瀚的紫气,垂九天而下,落黄泉不见底。
瑞从未见过这等人,他足以称得上贵不可言。
天齐族在百溪里算得上一个小族,族中人口不过百十来万。但是天齐族有一项天生的神通,那便是在成年后就可开启一双能够窥探世间万物的眼睛。
那双眼睛能够看到凶吉,使得天齐人能趋吉避凶。也正是如此,在百溪众族群中,天齐人甚是受欢迎。往往去堕仙之地时,带上一位天齐人能够很好的规避各种凶险,存活率比起其他族群来说大上很多。
而瑞是天齐族的佼佼者,无人知晓瑞的本事。更无人明白瑞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天生神眼与众不同,不仅能够避凶,还能够观人。
在瑞的眼中,每个人身上都汇聚有气。不同颜色和形态的气皆有不同的暗喻。
浑身满是黑气之人,瑞知道对方命不久。后来那些人果真就没活多久。若是白气之人,那算得上寻常。而青气则是福泽之人才会有。
瑞见过很多人,就连苍天塔的长老以及各族的英雄都见过不少。那些人身上总是交缠着蓝色气运,甚至于有的人还生出淡淡的金气。而那位生出金气者,正是苍天塔的麻衣老者,屡次挽救百溪部族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百溪诸族,无人不敬佩他。
只是自大灾祸以后,麻衣老者就一直在闭关中。只要不是倾覆部族的灾祸,他就不会出现于世人眼前。
瑞曾以为那一抹淡淡的金气就是最为祥瑞福泽之人,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青年。
那个青年坦然地走在了圣地的大地上,他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
那时候瑞只是看了他一眼,那道无边无际的宛如漩涡的紫气就足以将瑞吞没。
难以言喻,无法言说。
甚至于瑞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惊骇,想尽办法才能说出几句话来。
也直到这一刻,瑞才明白为何当年他会被族中长老送到圣地上,过着这般不人不鬼的日子。
“瑞,天齐族的骄子。去圣地吧,去寻那些迷惘之人。总有一天会贵客将至,那便是神佑之地得到救赎的日子。‘
于是瑞来到了圣地上,他化为了活死人在这里煎熬了四百多年。
直到所有人性都在慢慢消退,直到所有道德都在沦丧。成为了活死人,活的也像个死人。
瑞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他一直在等候着长老话中的那位。
直到那人出现,直到那人站在眼前。
瑞屈腰,朝着那人恭敬一拜。
“贵人可是知道,神佑之地虽然被称之为神佑,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不过是百溪部族英雄们编织的一张大网,一张足以安抚人心的大网罢了。”
“事实上神佑之地一直在发生着变化,土地在不断的枯竭恶化,能够踏足生存的地方也越来越窄。想要维持百溪部族的生息,就需要无数仙草滋养神佑大地,方才能抵御大地的变化。也正是因为如此,百溪诸族需要前往堕仙
之地,需要寻得那生长于其中的仙草。”
美闻闻言,不由点点头。对于这些事,他多少还是有些明白。神佑之地并非百溪人自己所说得那般美好,哪怕只是内外环之间的生活,就足以看得出百溪的差异。
百溪各族人大部分都生活在贫苦之中,唯有那些大族能得到几分喘息之机。就算是掌控无数矿山的岩人族,族中也多有贫苦之人。
而那内环虽生活奢靡,多也以粮食为主。只是观察到这些事,姜闻就能够判定神佑之地绝非善地。
“若只是如此,只是借用仙草就能延续神佑,那每岁葬身于堕仙之地的勇士们也足以安息。可是贵人该知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每年每岁,部族都需要数以千计的部族勇士丧生在此处。他们的血肉需要用来献祭这片大地,
需要平息来自于圣地的灾祸。
“这片大裂缝,就是部族的献祭之地。从万年前开始,先祖们就发现了这里。每隔一段时间,这处大裂缝就会喷涌出无穷无尽的黑水。为此,先祖们付出过惨烈的代价。直到后来他们发现,修习了血脉之法的族人是平复此地
最好的祭品。只需要数千或者数万的血脉勇士,就足以让这里安然无事。”
“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部族都会将那些心甘情愿献祭的族人埋葬在这里。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些被这大裂缝吞噬的族人会变成何种模样,或者说他们纵然知道也不会在意。”
瑞说完,深邃的双目看向美闻。
“而贵人,您是拯救我等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