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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半召幸《下》
许久,待呼吸渐渐平复,夏侯靖才缓缓退出。身体分离时带出的细微声响与触感让凛夜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皇帝起身,赤足踏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捡起随意丢弃在龙榻旁的寝衣,动作优雅从容地披上,系好衣带。顷刻间,那个在情欲中失控的男子消失了,重新被帝王的外壳所包裹。而凛夜依旧瘫软在凌乱的锦褥之中,浑身狼藉,黏腻与不适感无处不在,四肢百骸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匮乏,只能无力地陷在一片柔软之中,望着那高大的背影。
「来人。」夏侯靖朝殿外唤道,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与威仪,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彷佛方才那场激烈到几乎要燃尽一切的云雨从未发生过。这份极致的冷静,比之前的狂野更让人心寒。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几个低眉顺眼的太监应声而入,他们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自始至终不敢抬头乱看一眼,对殿内残留的气息丶凌乱的床榻以及榻上之人视若无睹,展现出惊人的训练素质。他们是这深宫中不可或缺的影子,熟知何时该现身,何时该隐形。
「带他下去清理。」皇帝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简单的命令,不涉及任何情感。
太监们恭敬地应了一声「嗻」,随即手脚轻柔却效率极高地行动起来。他们用温热的湿巾仔细为凛夜擦拭身体,动作专业而疏离,彷佛在清理一件珍贵的器物。温热的布巾触及敏感且可能红肿的皮肤时,带来些微刺痛,凛夜咬紧下唇,强忍着不适。
随後,他们为他穿上来时那套月白色的衣袍,将层层叠叠的衣带系好。整个过程中,凛夜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般任人摆布,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精致的彩绘藻井,身体的疲惫与内心的屈辱感交织,几乎要将他淹没。
当他被两名太监一左一右轻轻扶着手臂,踏出寝殿门槛时,夏侯靖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边关军务已暂告段落。明日,朕要亲自校考你的学问,好生准备。」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在此时此刻听来,却让凛夜心中猛地一凛,残存的些许迷蒙瞬间清醒。这场突如其来的丶带着强制意味的临幸,果然别有目的。所谓的「校考学问」,绝非简单的学术探讨,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与较量,是今夜这场身体征服之後的延续。
「臣侍……遵旨。」他低声应道,声音因方才的过度使用而沙哑不堪,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脆弱,但他极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走出承恩殿的大门,深夜的寒风立刻迎面扑来,穿透单薄的衣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脑也愈发清醒。领路的太监依旧是来时那两人,但此刻他们的态度却明显恭敬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或许是目睹了皇帝对他的「特别」对待,尽管这「特别」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性。
就在凛夜准备跟随太监离开时,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太监却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盒,躬身递上,低声道:「公子,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奴才转交的『雪露生肌膏』,对...对缓解不适丶修复肌肤有奇效。陛下嘱咐,望公子善用,安心休养。」
凛夜微微一怔,接过那触手温凉的玉盒。盒身细腻,雕刻着简约的云纹,仅是容器本身便显价值不菲。这份「恩赐」来得突兀,与方才殿内几近凌辱的对待形成了尖锐的对比。是迟来的怜悯?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与标记?他指尖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有劳公公,谢陛下恩典。」随即将玉盒纳入袖中。
回到怡芳苑时,已是四更天,万籁俱寂。整个院落静悄悄的,大多数屋舍都已熄灯,陷入沉睡。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路和花木上,一片清冷。但凛夜敏锐地感觉到,这片寂静之下潜伏着无数双眼睛。有几扇看似黑暗的窗後,窗纱极轻微地动了一下,正有目光在暗中窥视,评估着他这位深夜方归的「宠臣」,空气中彷佛流淌着无形的审视与猜度。
他步履略显僵硬地回到自己房中,反手关上坚实的木门,将外界的一切窥探暂且隔绝,这才终於允许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露出一丝彻骨的疲态。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不适,特别是那个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传来阵阵隐隐的胀痛与摩擦带来的不适感,提醒着他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掠夺。
但比身体更痛的是心。那种被彻底物化丶当作玩物般对待丶毫无尊严可言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丶窒息。他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他缓缓走到盆架前,就着盆中残留的冷水,仔细地丶用力地清洗自己的脸丶颈项和身体,冰凉的触感暂时压下了皮肤的灼热感。他搓揉着肌肤,彷佛要洗去所有不属於自己的气息,那些龙涎香丶汗水以及情欲的味道。抬头时,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疲惫的面容,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倔强的光芒。镜中人的颈项与敞开的衣襟下露出的胸膛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与指印,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提醒着方才在承恩殿内发生的一切,无声地诉说着他所经历的狂风暴雨。
清洗过後,他目光落在那盒「雪露生肌膏」上。略一迟疑,他还是打开了盒盖。一股清冽怡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膏体莹白剔透。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用手指蘸取了些许,忍着羞耻与不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身後那隐秘的伤处。药膏触体冰凉,很快便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感,带来一丝舒缓,确实是难得的佳品。然而,这份舒缓并未能抚平他心中的屈辱,反而更深刻地提醒他这具身体所经历的对待,以及施与这份「关怀」背後的权力不对等。
「夏侯靖…」他轻声念着这个权倾天下丶掌握他命运的名字,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屈辱,有愤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但更深处,却是一种被激起的丶不肯服输的斗志。这个看似沉溺声色丶行事难以预测的年轻帝王,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沉难测。
今夜的临幸,与其说是一时兴起的宠幸,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试探,一场权力不对等的较量开端,意在摧折他的意志,测量他的深浅。而这赠药之举,亦是这试探的一部分,是打一巴掌後给的甜枣,意在混淆他的感知,动摇他的心志。
而他,凛夜,绝不会轻易认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换上乾净柔软的寝衣,布料摩擦过敏感的皮肤时,因药效作用,刺痛感已减轻许多。他吹熄了桌上的灯火,让房间陷入黑暗,然後躺倒在床上。身体极度疲惫,酸痛不已,但思绪却异常清晰活跃,如同沸水般翻腾。
明日皇帝的考校,无论是诗书经典,还是经世治国之策,都将是另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
夏侯靖必然会藉此机会,进一步探他的底细,看他是否仅是空有皮囊,抑或胸有丘壑。他必须抛开今夜的所有杂乱心绪,集中精神,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不仅关乎尊严,更可能关乎生死存亡。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将清冷的光辉静静地洒向这座华丽而森严的宫廷牢笼。月光透过窗棂,在室内地面投下斑驳而冰冷的光影。而在这巨大牢笼的深处,一场由帝王亲手布下丶围绕着权力丶试探与反抗的新棋局,才刚刚拉开序幕。凛夜闭上眼,在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警醒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翌日,天光未亮,凛夜便已起身。
身体依旧酸痛难当,但身後那处因药效之故,不适已大为缓解。他强迫自己忽略其馀不适,盥洗更衣,挑选了一件式样最简素丶颜色最沉静的青灰色长袍,将满身暧昧痕迹仔细遮掩在层层衣料之下。
他用过简单的早膳,便坐在窗边,手持书卷,目光却未落在字句之上。他在脑中梳理着可能被问及的经史子集丶策论文章,更在揣度夏侯靖的真实意图——这场校考,绝非单纯的学问较量。
辰时刚过,皇帝的旨意便到了,传凛夜至御书房偏殿觐见。
跟随引路太监穿过重重宫阙,踏入御书房区域时,空气中弥漫的墨香与肃穆,与昨夜承恩殿的旖旎浓烈截然不同。偏殿内,夏侯靖已端坐於紫檀木书案之後,身着常服,少了几分夜里的慵懒侵略,多了几分属於帝王的清冷威严。他手中正批阅着奏章,头也未抬。
「臣侍参见陛下。」凛夜依礼跪拜,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夏侯靖未立刻叫他起身,任由他跪了片刻,方才搁下朱笔,抬眸看来。那目光锐利如鹰,瞬间扫过凛夜全身,彷佛要穿透那身沉静的衣袍,审视其下的每一寸变化,或许,也在评估那药膏的效果。
「平身。」声音淡漠,「听闻你出身书香门第,於典籍上颇有涉猎?」
「臣侍不敢当,略识几个字罢了。」凛夜起身,垂眸立於一侧,姿态恭谨。
「哦?」夏侯靖挑眉,随手拿起书案上一本《战国策》,信手翻开一页,「既然如此,便与朕说说,苏秦张仪之流,纵横捭阖,其所凭藉者,究竟为何?」
此问看似考校历史见解,实则暗藏机锋,涉及权谋与势力平衡。
凛夜略一沉吟,谨慎答道:「回陛下,苏张之徒,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诸侯。其所凭藉者,一曰审时度势,洞察列国利害;二曰巧言令色,能动君王之心;三曰…」他顿了顿,「势也。无国势为後盾,纵有妙策,亦难施行。终其根本,不过借力打力,於列国缝隙中求存牟利,其术虽精,然缺乏经国之正道,终非长久。」
他既回答了问题,点出纵横家核心在於「势」与「利」,又刻意在最後贬低其「缺乏正道」,意在表明自己并非推崇权诈之术。
夏侯靖听罢,不置可否,又随口问了几个《诗经》丶《尚书》中的典故,凛夜皆对答如流,释义精准,却点到即止,绝不卖弄才学。
「看来,你确是读过些书。」夏侯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炬,直视凛夜:「那麽,以你之见,如今北境狄患频扰,当以何策应对?是和,是战,还是另有他法?」
这已非单纯经义考校,而是涉及当朝军国大事,极其敏感。一个回答不慎,便是大祸临头。
凛夜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愈发沉静。他深知这才是今日校考的核心。他沉吟片刻,方缓缓道:「陛下,此乃军国大事,臣侍卑微,不敢妄议朝政。」
「朕准你议。」夏侯靖语气不容拒绝。
凛夜深吸一口气,道:「臣侍浅见,狄人如野草,剿之不尽。一味征伐,耗费国帑,疲惫军民。一味怀柔,则易使其骄纵,贪得无厌。或可效仿前朝,於边境择险要处设互市,以我之布帛茶盐,易其牛马皮革,使其有所依赖,同时加固边防,练兵选将,恩威并施。寇来则击,退则守,平时以利羁縻,或可暂保边境安宁。然此仅为权宜之计,长久之策,仍在於国力强盛,兵精粮足,使敌不敢来犯。」
他这番话,既提出了具体策略(互市丶练兵),又强调了根本(国力),同时谨慎地避开了主战或主和的明确立场,只言「权宜」,将最终决策权归於皇帝。
殿内一时寂静,只闻更漏滴答之声。
夏侯靖凝视他良久,目光深邃难测,彷佛要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看出隐藏的真意。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莫辨:「见解虽不算新颖,倒也稳妥,难得你身处怡芳苑,尚有心思关注边事。」
这话听似赞许,实则试探更甚。
「臣侍惶恐,不过是昔日在家中听长辈偶尔谈及,拾人牙慧罢了。」凛夜再次垂首,将一切推给早已获罪的「家族」。
夏侯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凛夜刻意遮掩的颈项,最终落在他垂眸恭立的姿态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关切,缓声问道:「对了,昨夜赐下的『雪露生肌膏』,可还好用?朕特意吩咐太医院配的,药效应当不俗。」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鞭子,猝不及防地抽在凛夜的心上。它将昨夜那不堪的记忆与此刻看似寻常的问话强行连结,将那份隐秘的丶难以启齿的伤痛与不适,就这麽轻描淡写地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尽管在场并无旁人。这并非真正的关心,而是帝王居高临下的提醒与验收,意在强调他对这具身体的支配权,以及凛夜被迫承受恩泽的屈从地位。
凛夜袖中的指尖猛地掐入掌心,藉由刺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喉咙有些发紧,却不得不回应,声音力持平稳,甚至比方才更低沉了几分:「谢陛下关怀,药效…甚好。」
「嗯,那便好。」夏侯靖彷佛只是随口一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不再看他,挥了挥手,「退下吧。」
「臣侍告退。」凛夜行礼,躬身退出偏殿,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针尖之上。
直到走出御书房范围,感受到阳光重新照在身上,他才发觉背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一片。方才问答,看似平静,实则步步惊心,犹如在刀尖上行走,而最後那句关於伤药的「关切」,更是将屈辱感推向了顶点。
夏侯靖的问题,句句皆有深意,既要试探他的才学深浅,更要探查他的立场丶野心,乃至与外界可能的联系。而最後这一句,则是赤裸裸地宣告着主宰与被主宰的关系,提醒他无论拥有怎样的才学与心智,在帝王眼中,他首先是一个可供宠幸丶并会因此受伤需要恩赐药物安抚的玩物。
这次校考,与其说是考问学识,不如说是一场针对他心智与背景的深度审查,连同他的尊严一同践踏。而他,只能以最谨慎的姿态,在这位多疑的帝王面前,努力隐藏起所有的锋芒与真实意图,包括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屈辱与愤怒。
他知道,这绝非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试探,只会更多,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