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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飞马关城头的“雄樱”大旗染得近乎妖异。
石飞扬疲惫地跌坐在虎皮椅上,玄色劲装还在渗着血珠,明玉功催动的冰蓝真气在指尖忽明忽暗。雄樱群雄、武当七子、少林棍僧都争论着要去深入敌阵,找到除去叛军蚀骨瘴气的破解之法。
石飞扬一直没有吭声,没有表态。
他在思索更加合适的人选。
帐外忽有环佩叮当之声,时盈一袭淡青罗裙掠入,发间玉簪沾着晨露,长剑出鞘时竟带起半丈霜华。“我去!”她将剑鞘重重砸在案上,震得地图上的兵符微微颤动,“当年漠北沙暴里,我与石郎顶着烈日穿行三日三夜,这毒瘴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已握住蓝小蝶冰凉的手,素白帕子轻轻拭去她额角冷汗,“小蝶妹妹放心,咱们姐妹连心,定能撕开这毒局。”
西南季风裹着腐肉气息呼啸而来,蚀骨瘴气化作汹涌黑潮。
所过之处,百年古木瞬间枯萎,树皮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明军将士接连倒下,惨叫声在山谷间回荡,未及咽气者皮肤已开始溃烂,露出底下翻涌的血肉。时盈紧握着家传的“青霜剑”,剑身泛起幽蓝光芒——那是专门克制毒瘴的寒铁所铸。
蓝小蝶将最后一包引毒香塞进她掌心,神色凝重如铁:“时姐姐,这香引是用天山雪莲与千年灵芝所制,却也只能压制瘴气半柱香。”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软甲上留下五道白痕,“一旦火攻不成,方圆十里都将化作人间炼狱。”时盈将香包贴身藏好,转身面向身后百名女兵。
这些女子皆着赤色劲装,腰间缠着浸过雄黄酒的红绸,正是她一手训练的“赤凰营”。
“姐妹们!”她的声音突然拔高,长剑直指翻滚的毒瘴,“今日便是我们为大明天下抛洒热血之时!若能破了这毒阵,后世史书定会记下:巾帼不让须眉!”
队伍悄然潜入瘴气核心,四周黑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
时盈只觉肌肤传来万千虫蚁啃噬般的刺痛,防毒面罩下的呼吸渐渐粗重。
她强忍着不适,按照蓝小蝶传授的法子抖开香包。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黑雾竟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满地腐烂的兽骨,中央赫然是用活人骸骨堆砌的祭台。
“快!”她挥剑斩断拦路的毒藤,“按北斗七星方位布火!”女兵们迅速散开,将浸满桐油的火把插入祭台缝隙。
然而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杨应龙的叛军从四面八方杀出。
为首的黑面将领手持狼牙棒,棒头还挂着风干的首级,狞笑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中原娘们也敢玩火?今日就让你们葬身毒瘴!”
时盈长剑挽出天星剑法的一招“寒梅绽放”,剑光如霜,瞬间削落三名叛军首级。
血花飞溅间,她瞥见左侧一名女兵被毒箭射中,整个人瞬间化作一滩血水。
“结阵!”她厉声喝道,赤凰营女兵们立即组成梅花剑阵,红绸翻飞间,竟将毒箭纷纷卷落。
黑面将领突然仰天怪笑,从怀中掏出一只漆黑葫芦:“给我上!让她们尝尝‘万蛊噬心散’的滋味!”随着葫芦倾倒,无数拇指大小的毒蝎、蜈蚣汹涌而出,所过之处,岩石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时盈见状,银牙紧咬,青霜剑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青霜破魔!”
剑势如惊涛骇浪,所到之处毒蛊纷纷爆裂,墨绿色的毒汁溅在女兵们身上,顿时烧出狰狞伤口。蓝小蝶趁机甩出三枚淬毒银针,直取将领“曲池穴”。
却见对方狞笑一声,扯下胸前人皮面具——竟是赤衣教残存的护法,满脸紫黑毒纹,口中喷出腥臭血雾。“不好!是‘血煞魔功’!”蓝小蝶急挥碧磷剑,剑身上的五毒图腾发出幽光。
时盈见状,猛地将蓝小蝶往后一推,自己迎上血雾。
青霜剑与血煞魔功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方圆十丈内的瘴气都被震得消散。
然而她的嘴角已溢出黑血——那是魔功侵蚀心脉的征兆。
西南毒瘴翻涌如墨,将天地染作一片浑沌。
时盈握紧青霜剑,剑身寒芒与毒瘴黑雾相撞,竟在她周身凝成冰晶护甲。
赤凰营百名女兵列成梅花剑阵,赤色劲装在毒雾中若隐若现,腰间雄黄酒浸透的绸带猎猎作响,似要烧穿这层死亡帷幕。
“风卷残云!”时盈娇喝声穿透毒瘴,青霜剑挽出九朵剑花。
寒光过处,两名叛军连人带马被斩作四段,鲜血溅在毒雾中腾起阵阵紫烟。
然而敌方骑兵如潮水涌来,马蹄踏碎满地腐骨,狼牙箭破空声如厉鬼呜咽。
一名叛军从侧后方突袭,马槊直取时盈后心。
她足尖点地旋身而起,青霜剑划出半轮银月,剑锋精准挑断对方喉管。
温热的鲜血喷在她脸上,混着毒瘴的腐臭,反而激起眸中杀意。
“结阵!”她振臂高呼,赤凰女兵们红绸翻飞,剑阵化作血色漩涡,将围拢的叛军绞成碎肉。
激战中,时盈忽觉手臂一麻。
一支淬毒箭矢擦过她的护腕,伤口瞬间发黑。她咬牙扯下衣襟缠住伤口,运起家传的“天星诀”,冰蓝真气顺着经脉游走,将毒素逼出体外。
此时半柱香时限将至,若不能点燃引火点,她们都将葬身这毒瘴炼狱。
“姐妹们,护我前行!”时盈长剑直指祭台,赤色绸带在身后猎猎作响。
赤凰营女兵们如血色洪流,以血肉之躯组成人墙。
剑刃相交声、惨叫声、毒雾腐蚀声交织成人间地狱,不断有女兵倒下,化作毒雾中的一具白骨,但剑阵始终未散。
叛军将领拍马追来,手中狼牙棒泛着诡异黑光。
“雕虫小技!”他狞笑一声,棒影化作万千黑蟒。
时盈身形如蝶,施展“踏雪无痕”轻功,在枪林箭雨中穿梭。
她瞅准风向,将火把奋力掷向干草堆。
刹那间,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火舌舔舐着毒瘴,发出如恶鬼哀嚎的尖啸。
“快灭火!”叛军将领惊怒交加,狼牙棒带着雷霆之势砸向时盈。千钧一发之际,她将全身内力灌注青霜剑,剑尖绽放出刺目蓝光,施展天星剑法之中的“破魔剑!”
寒芒与黑棒相撞,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强大的气浪掀飞周围叛军,有人直接被震碎心脉,七窍流血而亡。
狼牙棒寸寸断裂,叛军将领口吐鲜血,眼中满是恐惧。
时盈却不给他喘息机会,青霜剑化作长虹,直取对方咽喉。就在剑锋离咽喉三寸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毒雾中窜出——竟是赤衣教护法,手中淬毒骨爪抓向她后心。
“小心!”蓝小蝶的惊呼声中,一名女兵突然扑出。
骨爪穿透她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
时盈目眦欲裂,青霜剑回斩,将护法钉死在燃烧的祭台上。
熊熊烈火中,蚀骨瘴气发出凄厉惨叫,被火焰逼得倒卷而回,朝着叛军阵地席卷而去。
叛军在毒雾中发出绝望的哀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时盈倚着滚烫的祭台,看着败退的敌军,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她的青霜剑上凝结着黑血与冰晶,赤色劲装破破烂烂,却掩不住眼中的自豪。
飞马关辕门外,残阳如血,将“雄樱”大旗染得似在烈焰中翻卷。
时盈与蓝小蝶浑身浴血,青霜剑与碧磷剑尚在滴着黑红相间的毒液,却在踏入城门的刹那,被震天的欢呼声托起。
城头战鼓如雷,三十六响过后,雄樱会上下数千豪杰齐声高呼:“巾帼英雄!威震南疆!”
廖培的通臂拳虎虎生风,他拨开人群抢上前来,铁铸般的手掌重重拍在时盈肩头:“好丫头!当年看到总舵主娶你之时,就知你不是池中之物!今日这手‘破魔剑,可比我这通臂拳厉害百倍!”
他的粗豪笑声惊起檐下群鸦,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
列权抚摸着腰间乾坤刀,刀鞘上的龙纹映着火把:“夫人这一战,当得起’刀光寒敌胆‘五字。”他转向蓝小蝶,目光如炬,“蓝姑娘的蝎尾镖与引毒奇术,更是让我这使刀之人开了眼界。”说着解下酒囊抛去,“来,饮了这碗庆功酒!”
吴忠的铁掌拍在石桌上,震得酒盏嗡嗡作响:“想我闯荡江湖十载,见过多少英雄豪杰,却从未见过如此胆色!两位姑娘以血肉之躯破敌毒阵,这份侠义,当刻在雄樱会的英雄榜上!”
他的话音未落,便有弟子捧来朱砂笔,要将二女之名刻于石壁。
肖玲玲的鸳鸯刀还滴着血,却已笑靥如花:“小蝶妹妹这身法,可比我这鸳鸯刀还灵动三分!”
她扯过蓝小蝶的手,“改日定要好好讨教,如何在毒瘴中如穿花蝴蝶般游走。”
苗门龙摘下背上的宝雕弓,对着天空射出三响鸣镝:“这一箭,为两位女英雄洗尘!”
单志抖开梅花镖囊,三十六枚银镖在掌心旋出寒光:“今日方知,暗器之道,不在多而在精。蓝姑娘那三枚蝎尾镖,当真是‘一镖封喉,百毒辟易’!”
谢文摸着鹰隼的羽毛,眼中满是赞赏:“飞鹰传讯时,我还不信女子能破此阵,如今看来,是我这老眼昏花了!”
石雄挥舞着白虹宝剑,震得地面尘土飞扬:“俺就说,夫人和蓝姑娘出马,定能把那帮贼子打得屁滚尿流!”他憨笑着挠头,“可惜俺没赶上这场硬仗,不然定要让他们尝尝俺的夺命十三剑!”
卢文鼎的天山剑鞘轻碰青霜剑,发出清越鸣响:“夫人这剑招,刚柔并济,颇有我天山派剑意。”血罗刹却娇笑一声:“师兄又在掉书袋!依我看,两位姑娘这是‘巾帼自有凌云志,不教须眉独称雄’!”她的笑声中带着三分豪迈,七分赞赏。
武当七子踏着七星步上前,玉虚子拂尘轻挥:“两位女施主以柔克刚,以智破局,实乃武林佳话。”玉阳子取出玉瓶:“这是武当九花玉露丸,可解百毒,两位请服下。”少林同真大师双手合十,长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位女菩萨此等功德,当为武林楷模。”
石飞扬拨开人群,玄色劲装猎猎作响。
他望着时盈染血的衣衫,眼中闪过心疼:“夫人,辛苦你了。”
又转向蓝小蝶,抱拳行礼,“蓝姑娘大恩,石某铭记于心。”说着取出一枚雕着雄樱的令牌,“从今日起,两位便是雄樱会的护法长老!”欢呼声再次响起,震得城楼上的铜铃嗡嗡作响。
时盈与蓝小蝶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她们知道,这场胜利不仅属于她们,更属于所有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在这充满硝烟与侠义的江湖中,她们用行动证明,女子亦能撑起一片天,亦能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三日后酉时三刻,西南季风裹着腐肉与硝烟的腥甜气息掠过播州群山。
蓝小蝶赤足立于毒瘴源头的断崖之上,素白苗裙被狂风卷成猎猎战旗,腰间褪色的猩红丝线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她怀中那只雕满五毒图腾的竹筒,此刻正缓缓倾倒出淡紫色粉末——正是以天山雪莲、千年灵芝与南疆百种毒虫心血炼制的“引毒香”。
“起!”随着一声清喝,粉末如紫色烟雾腾空而起。
时盈率领的赤凰营女兵们早已埋伏在侧,二十支浸满桐油的火把划破暮色,如流星般坠入毒瘴核心。刹那间,青紫色的瘴气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在烈火灼烧下扭曲成狰狞的面孔,化作紫黑色浓烟直冲云霄。
杨应龙叛军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
石雄挥舞着玄铁刀从巨石后跃出,带领三百伏兵组成人墙。
“来得好!”他的暴喝震落松枝上的夜露,“尝尝俺石某的夺命十三剑!”剑光过处,叛军的头颅如西瓜般滚落,鲜血混着毒瘴的残渣,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蓝小蝶银牙紧咬,碧磷剑挽出五毒剑法中的一招“毒龙钻心”,专取叛军首领的咽喉。
石飞扬则运起明玉功,双掌推出“百胜刀法”中的一招“无双无对”,九道金色刀气纵横交错,所过之处,叛军的铠甲如纸片般被撕碎。
激战正酣时,忽有冷箭破空而来,石飞扬长臂一揽将蓝小蝶护在怀中,冰蓝真气瞬间凝成护盾,箭镞撞上的刹那,竟化作齑粉。
当最后一缕毒雾消散在天际,播州百姓们举着松明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
火光照亮他们满是污垢却洋溢着喜悦的脸庞,孩子们将绘有蝴蝶图案的灯笼高高挂起,稚嫩的笑声与欢呼声回荡在夜空。
蓝小蝶站在人群中央,望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泪水不自觉地模糊了视线。
“蝶姨!”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
时盈的幼子石念举着糖画挤到她面前,胖嘟嘟的小脸上沾着糖渣,“爹爹说蝶姨最厉害,把毒雾都赶跑了!吃糖!”
蓝小蝶蹲下身子,轻轻刮了刮孩子的鼻尖,糖画在火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恍若她曾经破碎又重圆的江湖梦。
时盈递来温热的米酒,火光映得她眼角的细纹都柔和起来:“小蝶,还记得初次见你时,你眼里只有仇恨。如今这双眼睛,倒比昆仑山顶的雪水还要清亮。”
她的指尖划过蓝小蝶腰间的银铃,“这铃音里,总算没了杀伐之气。”
蓝小蝶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思绪飘回往昔:“若不是姐姐们相助,小蝶怕是还困在五毒教的阴影里。”她轻抚银铃,铃音清脆如洗,“从前以为非黑即白,后来才懂,真正的侠义,是敢直面自己的罪孽,敢斩断心魔。”
石飞扬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玄色劲装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望着远处重新飘扬的“雄樱”大旗,眼中满是笑意:“蓝姑娘可愿加入雄樱会?往后我们并肩作战,将这播州的朗朗乾坤,护得更长久些。”
话音未落,城楼上突然响起清亮的号角。
新的征程,在这明灭的灯火中悄然展开。
蓝小蝶握紧腰间的碧磷剑,望着漫天星河,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她知道,这江湖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心怀侠义,纵使前方荆棘遍布,亦能踏出一条光明大道。
飞马关的雄樱群雄、武当七子、少林棍僧在石飞扬的率领下,不断取得平叛的胜利。
然而,彰义城的明军将领郭敦仪所率领的明军大军却节节败退,丢失了不少关隘。
却是杨应龙在叛军大营里,与丐帮帮主钟任旺,名剑山庄庄主、江湖太监独孤雁,丐帮长老丁洪,“毒手女娲”黎五朵商议出了一条毒计让明军不断败北。
初夏,黔地秋雨如墨,浇得叛军大营的牛皮帐篷泛起油亮水光。
杨应龙斜倚虎皮大椅,鎏金蟒纹刀横在膝头,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冰冷的刀鞘。
猩红披风在烛火下宛如凝固的血痂,映照出他独目眼底跳动的贪婪与阴鸷。
他扫过跪坐于蒲团上的五人,喉间突然溢出一声冷笑,震得帐中悬挂的人皮灯笼微微晃动:“郭敦仪那老匹夫连失三关,可石飞扬麾下的雄樱会却如跗骨之疽。诸位都是江湖中翻云覆雨的人物,可有破敌良策?”
丐帮帮主钟任旺扯开油腻腻的粗布衣襟,随手抓起案上的烤羊腿。
油污顺着虬髯滴落,在他打着补丁的破洞上晕开深色痕迹。没有鼻子的面容显得格外恐怖。
他狠狠撕下一大块肉,腮帮子鼓胀着含糊道:“石飞扬的明玉功刚柔并济,百胜刀法更是霸道绝伦。”话未说完,他突然将羊骨狠狠砸向帐柱,木屑飞溅间,“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得从他软肋下手。”浑浊的眼珠一转,死死盯着杨应龙腰间的佩刀,“听说郭敦仪那老儿最倚重火炮营?”
“不错!”名剑山庄庄主独孤雁的尖细嗓音骤然响起,惊得梁上栖着的夜枭发出怪叫。
这位身着云锦的江湖太监缓缓抚过手中软剑,剑身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嘴角却挂着扭曲的笑意。他刻意挺直佝偻的脊背,残缺的嗓音在帐内回荡:“火器虽利,却怕水浸。若能让郭敦仪的火炮营成了废铁……”话音未落,软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在他眼底碎成阴毒的星芒。
“好个借水破火!”杨应龙猛地拍案而起,案上酒盏倾翻,酒水混着烛泪在羊皮地图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他踱步至帐口,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营寨,鎏金蟒纹刀在掌心转出寒光:“只是这彰义城城墙高筑,寻常水势如何能淹?”
“西夏李惠宗年间,曾有‘虹吸灌城’之术。”丐帮长老丁洪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探入怀中,掏出一卷泛黄古卷。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血垢,展开羊皮纸时,干枯的手腕上铁链发出轻响——那是早年被官府所擒留下的刑具残痕。
“借地势之利,以竹筒相连,可引千里之水倒灌城池。”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杨应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暴起青筋,“正巧彰义城后山有条暗河,只需打通沟渠……”
“妙啊!”毒手女娲黎五朵突然娇笑着起身,金镶玉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款步走到杨应龙身侧,腕间蛇形银饰吐着红信,指尖划过他手背时故意留下三道血痕。
猩红的指甲上还沾着新鲜的丹蔻,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泽:“不过光淹城还不够。我新制的‘蚀骨散’,遇水即化,别说火炮,连城墙都能啃出窟窿。”
她凑近杨应龙耳畔时,鬓边的毒蜘蛛发饰突然颤动八足,吓得一旁伺候的亲兵脸色煞白。
杨应龙猛地握住她染血的手,发出震天狂笑,震得帐顶簌簌落尘。
他抽出佩刀劈断案角,木屑飞溅间高声下令:“传我将令,明日卯时动工!待郭敦仪的火炮成了哑巴,便让他尝尝被洪水吞噬的滋味!”暴雨恰在此时拍击帐顶,与他的笑声混作一片,惊起漫山遍野的夜枭,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最后一丝月光。
接到彰义城派来的信使的报讯,石飞扬率领“飞鹰神探”谢文、“神箭手”苗门龙、“梅花镖”单志、书僮石雄赶赴彰义城相助郭敦仪将军,云无月也悄然赶来。
硝烟如墨,将播州的天空染成惨灰色。
石飞扬立在断壁残垣间,玄色劲装沾满血污与尘土,那张向来坚毅的面容此刻也蒙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明玉功凝成的冰蓝真气在掌心明灭不定。
他望着远处叛军如潮水般涌来的身影,剑眉紧蹙,衣袖上的血珠顺着刀镡滴落,在焦土上砸出小小的坑洼。
斜倚梁柱的云无月一袭素白衣袂被风掀起,广袖间若隐若现的孔雀翎泛着幽蓝寒光。
她望着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恍惚间又回到了苗疆密林的雨夜。
那时的石飞扬初露锋芒,与白芷的恩怨情仇如烈酒般灼人,而她,正是在那场纠葛中,将少女心事悄然深埋。曾经的她,满心不甘,一怒之下投身杨应龙麾下,凭借着过人的智谋与毒辣的手段,赢得“美女军师”的名号。
她的毒计层出不穷,让朝廷平叛大军节节败退。
可如今,看着石飞扬再次踏足播州,以一己之力夺回九座关隘,那份侠肝义胆,竟又让她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原来你一直未变……”她喃喃低语,声音被远处的爆炸声撕得支离破碎。
藏在广袖中的指尖死死扣住孔雀翎,冰凉的暗器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当石飞扬转身指挥众人结阵御敌的刹那,她突然欺身而上,孔雀翎如毒蛇吐信,直刺心口!
“你疯了!”石飞扬闻声回头,只见一抹刺目的殷红在云无月素白衣襟上晕开。
他身形如电,施展“千里不留行”轻功,瞬间点住她周身大穴。明玉功化作冰蓝真气注入她体内,却止不住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如同春日融雪,染红了他颤抖的指尖。
云无月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笑意,眼神却愈发清明:“石大哥可知,这孔雀翎淬的是‘千机引’?”她咳嗽着,鲜血溅在石飞扬的衣襟上,“解药……早在我体内。我死后,取我心头血,可引万蛊之魂,破叛军围困……”
她颤抖的手抚上石飞扬沾满尘土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眼角新添的伤痕:“你说过,要带我看遍大好河山……去塞北看雪,去江南看柳……”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喷涌而出,“可惜,云儿怕是要失约了……”
石飞扬只觉心头剧痛,那些共同经历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苗岭山道上,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密林中,她倚着他肩头数星星;还有那日在草原上,她骑在马上,笑得比朝阳还灿烂,说要做最威风的首领。
“不会的!”他声音发颤,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我石飞扬说过的话,从不会落空!你撑住,我们这就回飞马关,安安静静地给你疗伤!”
云无月却轻轻摇头,怀中的《苗疆秘典》滑落,书页被风翻开,露出泛黄的笔记。
她的气息愈发微弱:“回到草原时,替我告诉师姐……妹妹想她……我真的好想……像她一样,做草原上的雄鹰……”
她望着石飞扬震惊而悲痛的眼神,费力地扯出一抹笑:“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能死在你怀里,总好过……”话未说完,她的手无力垂下,那双曾盛着万千星辰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彩。
石飞扬抱着逐渐冰冷的身躯,仰天长啸。
明玉功迸发的冰蓝真气如怒龙般冲天而起,将漫天硝烟都震散了几分。
他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道:“云儿,你且等我。待平了叛军,我便带你去看塞北的雪、江南的柳,走遍这大好河山……”
此时,天空突然落下细雨,冲刷着战场上的血迹。
硝烟未散的彰义城头,时盈领着赤凰营女兵踏过满地焦土。
暮色将落,残阳把石飞扬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抱着云无月的尸身立在废墟中央,周身萦绕的冰蓝真气竟如风中残烛般微微震颤,每一丝波动都似在无声泣血。
“这是……”时盈的青霜剑当啷坠地,她踉跄着扑上前,却在触及那层冰冷的真气屏障时生生顿住。石飞扬缓缓抬起头,素来坚毅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眼尾血丝密布,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她是白芷的妹妹……”
话音未落,冰蓝真气突然炸开,震得四周断壁残垣簌簌落尘。
蓝小蝶踩着满地碎砖赶来,碧磷剑上的五毒图腾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她望着云无月安详的面容,素手不自觉攥紧腰间银铃,铃音在风中碎成呜咽:“她说心头血可引万蛊之魂!”“荒谬!”石飞扬突然嘶吼出声,怀中的尸身随着他剧烈的颤抖轻轻晃动。
他跪在瓦砾堆里,玄色劲装沾满血污与泥土,“难道我石飞扬要靠饮故人血来取胜?这与那些奸邪之徒何异!”他低头将脸埋入云无月发间,声音渐渐变得破碎,“云儿说想当草原的雄鹰……我怎能让她死后还不得安宁……”
时盈蹲下身,伸手想要触碰那具冰冷的躯体,却在半空僵住。
她望着石飞扬通红的眼眶,想起数年前那个在苗疆密林里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竟脆弱得如同惊弓之鸟。腰间银铃又一次发出悲鸣,她哽咽着说:“咱们雄樱会的人,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做这等……这等让九泉之下不安的事。”
蓝小蝶轻抚云无月染血的衣摆,突然抽出蝎尾镖划破指尖。
鲜血滴落在废墟的焦土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但叛军的虹吸毒计不除,还会有更多人死在彰义城。我们得另寻他法!”她望向石飞扬,目光坚定如铁,“石大侠,云姑娘的心愿,我们定会完成,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石雄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握着白虹宝剑重重砸在地上:“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云姑娘是为咱们死的,俺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想出别的法子!”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头回荡,惊起几只乌鸦,扑棱棱飞向血色残阳。
石飞扬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云无月的尸身抱在胸前。
雨水不知何时落下,混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滴落在云无月苍白的脸颊上。
他望向远处叛军营地的火光,冰蓝真气突然重新凝聚,却不再带着暴戾:“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十三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要在不损侠义之道的前提下,破了这毒计。”当夜,石飞扬抱着云无月的尸身走进飞马关附近的密林。月光穿过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轻轻将她安放在一顶破旧的帐篷里,那是他们曾躲避追杀的地方。
四周野果飘香,恍若当年。
他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她掌心,轻声道:“等我回来,带你去看草原的雄鹰……”
三日后,飞马关的议事厅内,武当七子的剑阵图、少林棍僧的金刚伏魔阵推演图铺满长案。
云无月的《苗疆秘典》被翻得卷了边,书页间夹着的五毒标本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
石飞扬望着沙盘上蜿蜒的暗河模型,突然一掌拍出,九道金色刀气将代表叛军的黑旗震得粉碎:“既然虹吸之术借水势,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时盈的青霜剑在地图上划出弧线:“引嘉陵江水改道,冲毁他们的引水渠!”
她转头看向蓝小蝶,“只是这水势走向……”
蓝小蝶取出五毒教的《百蛊舆图》,指尖轻点图上某处:“此处有个天然峡谷,若在谷口布下‘引龙阵’,再以火药炸塌山崖……”
她的目光与石飞扬相撞,“但需有人深入敌营,破坏他们的阵眼。”
石飞扬握紧腰间百胜刀,冰蓝真气顺着刀身流转:“我去。”
他望向墙上悬挂的雄樱旗,“云儿用命守住了我们的侠义,这一战,我们定要让叛军知道,真正的英雄,从不会向卑鄙低头。”
叛军正在利用西夏时期的虹吸原理加速灌城,让朝廷军队的火炮因受潮而失效,从而掌握战场主动权。石飞扬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若不及时阻止,朝廷军队将陷入被动。
他带领众人仔细勘察地形,研究虹吸装置的构造和运作原理。
经过一番思考,石飞扬决定从源头入手,破坏虹吸装置的输水管道。
黔地的暴雨似天河倒悬,播州城郊的暗河在西夏古管中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石飞扬玄色劲装紧贴身躯,雨水顺着银线绣的雄樱纹络蜿蜒而下。
他单膝跪地,掌心贴上潮湿的青砖,明玉功运转间,指尖凝出的冰蓝真气竟在砖面结出霜花:“这古管历经三朝,接口处必是要害。”他转头望向雨中的众人,目光如电,“苗兄弟,取第三根竹节铜环;单兄弟,断西坡望楼耳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