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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外室两个字，高氏羞得满面通红，指着李氏的鼻子，说她胡说八道。他们高家的女儿，就算不能高嫁，也不会低许，最起码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言外之意，他们高家的女儿不愁嫁，更不会与人当外室。
李氏眉眼未动，却用众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高夫人是如何成为高夫人的，心里没点儿数吗？”
高夫人那张脸涨的越发红了，指着李氏半天说不出话来。慕笙不在后堂，沈渡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干脆把吃的喝的都拿过来，与慕笙一同坐在角落里看戏。
代知府看到了，轻咳一声只当没看到。
沈渡把瓜子仁儿放到慕笙手里，倒了杯茶，在旁边候着。梦境中只显示了高小姐是如何被谋害的，没有显示高家以及高夫人的种种。
沈渡：“这高夫人是续弦？”
慕笙：“她原是先夫人的陪嫁丫鬟，趁着先夫人有孕爬了高老爷的床。先夫人孕五个月时，她也有了身孕。不甘心只做个通房侍妾的她，利用先夫人对她的信任在其饭菜中下药。那毒下得极妙，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却会叫腹中胎儿发育不良，变成人们眼中的怪物。”
沈渡：“这高夫人够毒的！”
慕笙嚼着瓜子：“是挺毒的！为了坐实先夫人怀的是个怪胎，她还找人假扮道士，说先夫人是被邪祟附身。”
沈渡：“这高夫人心眼儿还挺多！”
慕笙端起茶水喝了两口：“道士信誓旦旦，说先夫人不会足月生产，因为邪祟跟人不一样。说先夫人生的必是怪物，不仅会累及高家，还会祸害整个青州府。届时，必须得将怪胎连同他的母亲一起烧了，才能杜绝灾厄。”
沈渡把新剥的瓜子放到慕笙手里：“这恶毒的高夫人真把人家母子给烧了？”
慕笙：“差不多吧！因为药物的原因，胎儿过大。早产加难产，使先夫人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才把孩子生下来。产婆看到孩子吓了一跳，忙去通知高老爷。高老爷正跟眼前这位厮混，听产婆说孩子生了，是个怪物，一块儿去看。这俩缺德的，一个故意把孩子抱到先夫人跟前刺激她，另外一个当场休妻，还说他很快就有新的孩子。先夫人只是生了个孩子又不是傻，此时此景，焉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背叛自己的夫君和丫鬟，一口气没上来，吐血而亡。”
沈渡：“这是故意杀人！”
慕笙：“有证据是故意杀人，没证据是故意害人。前者可以去衙门报案，让衙门依法办理。后者分人，可大可小。像高家这种，就是关起门来处理的。先夫人枉死，先嫡子被溺死后焚烧，反倒是这个坏丫鬟，恶妇人成功上位，成了那位高老爷的续弦，婚后生了两女一子。”
沈渡：“这就是传说中的好人不偿命，坏人遗千年？”
慕笙：“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沈渡：“此话何解？”
慕笙努嘴：“李氏口中的高小姐便是他们的大女儿，也算是死于非命了。”
沈渡托着下巴：“天谴？”
慕笙：“人祸！民间有句话，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大户人家不娶庶女做正妻，小户人家也不会娶妾生的女儿。不是因为看不起，而是姨娘教的只会做姨娘，小妾生的大多也都是小妾做派。”
沈渡斜眼：“这位高夫人……”
慕笙：“眼前这位本是丫鬟出身，靠着不正当手段上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教养女儿时，教得也都是些歪门邪道。比如，喜欢的就去争，就去抢，哪怕那是别人的。母亲立身不正，女儿有样学样，给人当外室也就不足为奇了。”
沈渡：“她那小女儿跟小儿子……”
慕笙摊手：“小女儿像极了她的爹娘，不仅恶毒，且极度自私。小儿子被他们惯得又懒又蠢。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他们一家几口也会不得善终。”
公堂上，李氏也在陈述案情。
高小姐原本是不用死的，因为她定做的衣裳早被李柏山送到了高家。然高小姐不知从哪里听的，说她心上人的妻子也来李氏这边定做衣裳，故意穿着新衣裳，带着新首饰来李家堵着人家炫耀。
高小姐的心上人是个落地秀才，靠着妻子娘家陪送的嫁妆做起了绸缎生意。勤勤恳恳经营了十几年，算是小有成就。
男人有钱就变坏，落地秀才也一样。贤妻扶他青云志，他送贤妻一外室。外室便是这位高小姐。他们的经历与李氏的过往十分相似。
落地秀才与发妻成婚后生了两个儿子。妻子在家侍奉老人，照看孩子，料理各种家务。她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那个家里。知晓丈夫在外不易，花钱从不大手大脚，就连来李氏这里定做衣裳也都只定做了公婆跟孩子的。
没给落地秀才买，是因为他看不上。他爱面子，穿的衣裳都是在店里买的上好的绸缎。反观落地秀才的发妻，穿的是几年前的旧衣服，与人说话时也显得极不自信。
作为外室的高小姐，不仅打扮的光鲜亮丽，还言语讥讽，刻意羞辱。
她说落地秀才的妻子又老又丑，是乡下村姑，拿不出手。说她只会洗衣服做饭，照顾老人孩子，什么都不懂，帮不上自己的丈夫。让她有自知之明，该自请下堂就自请下堂。
面对着高小姐的咄咄逼人，妻子白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高小姐见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刻意炫耀起自己的首饰。说那些首饰全是落地秀才买的，说落地秀才给家里花多少钱都是听她的。说落地秀才的妻子出现在这里让她很不高兴，下个月的生活费一文不给。
落地秀才的妻子觉得难堪，不想搭理她，跟李氏道歉后准备离开。高小姐确如泼妇一般冲上去，不仅夺了人家手中的衣服，还用剪刀剪碎了。
相似的经历，让李氏恍若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早在高小姐肆无忌惮的辱骂时，她就动了杀心。锉刀是早起用过的，放在窗台上，走到院墙边儿，在夹竹桃上戳几下完成最简单的淬毒。正在得意的高小姐哪里知道这些，她正为骂走落地秀才的妻子而高兴。李氏趁其不备，用锉刀戳她的面门。本意是划花她的脸，挡了几下，戳到额头，留下那个奇怪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