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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负多条人命，李氏必死无疑。唯恐佟氏的丈夫控制不住，当场制造血案，让案子无疾而终，忙从堂上下来快步走到父子身旁。
“佟夫人之死，本官定会与你有个交代。然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为今后着想。”代知府看了眼他的腿：“听闻你是秀才，因意外伤了腿，
不知这腿可还有治好的可能？”
“谢大人关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小生这腿是被人打断的，因延误了治疗时机，致使骨头断裂处迟迟无法愈合。时隔多年，怕是治不好了。”
代知府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腿，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腿也有点儿疼。“你可知行凶者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小生不知。”拱手：“小生只是猜测，或是与小生一同在书院读书的同窗所为。小生断腿那天，正是小生考中秀才之时。小生是整个书院里唯一一个考中秀才的。”
“断腿一事，本官会再给你找个大夫看看，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跟你的两个孩子。”代知府思量了一下：“本官看这两个孩子已到了入学的年纪。知府衙门开办的有学堂，本官写个纸条给你，可让两个孩子免试入学。学堂管一日三餐，还有学服发放，孩子这块儿你应当不用担心了。”
佟氏的丈夫难言激动，拉着两个孩子下跪：“多谢大人！大人对小生一家乃是再造之恩。”
代知府：“本官是父母官，父母官自然得为百姓着想。另外，书院里有书斋，书斋里存放着上千本书，需得有专人负责打理。本官可为你举荐，你意下如何？”
“大人，您说真的？”
“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点头，本官定会举荐。”代知府压低声音：“书斋里有住的地方，吃饭可以跟书院里的先生一起。若你这腿能好，还可在书院温习继续科考。”
“可您只是个代知府……”佟氏的丈夫结巴道：“若是新知府到任……”
代知府拍拍他的肩：“这就是新知府的意思！”
沈渡调任青州知府这事儿只有他这个代知府才知道，且来人跟他透露了。届时，会让他顶替沈大人接任安平县令。
虽说从知府变成县令属于降职，但大家都知道，这安平县是沈大人待过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被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去上任，属于享福。等它日，沈大人回了京城，他这个知根知底的沈大人的心腹就会成为青州府正儿八经的知府。
攀上沈大人这位贵人，他总算是可以结束自己前半生颠沛流离的生活。一想到这里，代知府的嘴角都要咧开了。
轻轻咳了咳，对佟氏的丈夫道：“有些话，不便明说。等改日见了新知府，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进了书斋就得好好干，不能仗着我或者新知府的关系为虎作伥。还有，不要在公堂上闹事儿，这可是我离开青州府前办的最后一个案子。”
“大人放心！”佟氏的丈夫抹了抹泛红的眼睛，拉着孩子一瘸一拐走到堂下。
李氏似有动容，目光一直追随着父子三人，直到他们走到堂下，站回人群里。代知府清了清嗓子，回到堂上继续审问。
“李氏，那高小姐又是因何而死？”
李氏抬头，目露茫然：“民妇不知大人问的是哪个？”
代知府正要落座，听见这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她问哪一个？她居然问他高小姐是哪一个?一时间，心情复杂地难以用言语描述。转念一想，不记得也正常，毕竟杀了那么多人。
耐着性子，开口道：“就是那个十七八岁，额角有伤的。伤口特别奇怪，呈三角形的。说到这里，本官倒是想问问你，那伤口是怎么来的？凶器为何？”
李氏轻“哦”了一声，似自言自语道：“大人问的是她啊。”
代知府：“想起来了？想起来就好，说说她是怎么死的？”
李氏：“如大人所见，是被民妇扎死的。”
代知府结结巴巴道：“扎……扎死的？用什么东西扎死的?”
李氏：“挫刀，刀头上抹了夹竹桃的汁液。”
代知府：“据本官所知，你的两处宅院里都没有种夹竹桃。这夹竹桃的汁液，你是从何处获取的。”
李氏叹了口气：“大人可有查过我的邻居？”
邻居？代知府疑惑，看向侦办此事的捕快。捕快面面相觑，有机灵的悄悄隐入人群。夹竹桃全株有毒，稍有不慎，便会误服。李家有孩子，孩子淘气，自然不会在院中种植这种有毒的东西。
邻居家不同，尤其是右边的邻居。他家是药农，种了大大小小几十种药材。世人皆知夹竹桃有毒，却不知这夹竹桃也可入药。不仅能祛痰定喘，还能镇痛，祛愈，治疗女子的闭经和男子的斑秃。
邻居在后院种了一片，用竹篱笆隔着，既有粉色的，也有白色的。夹竹桃长得很大，有几枝伸到了她家院子里。院墙高，常见叶子不见花。若不是识得花草之人，不认得也正常。
代知府揉着额角：“你的意思是，夹竹桃长在邻居家，你用你家的锉刀沾了夹竹桃上有毒的汁液。杀死高小姐你是有预谋的？那高小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也长得像那个外室？”
李氏低垂着双眸：“确有预谋！挫刀和夹竹桃汁液都是提前备好的。”
代知府跺脚：“你为什么杀她？本官查过，你们与高家，与那位高小姐并无仇怨。慕姑娘给本官看过画像，就是依据高小姐的尸身复原的生前的画像。本官眼拙，却也寻了几个李家的前伙计帮忙辨认。他们都说她与那位姑娘并不相似。所以，李氏，你处心积虑地杀她究竟为何？”
李氏：“见不得旁人受苦罢了。”
高小姐的父母亦在堂下，听见这话，控制不住冲上堂去。他们质问李氏，他们的女儿究竟让何人受苦了？高家家资不薄，女儿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被害时，年方十七，尚未许配人家。就算要祸害，祸害的也是他们高家人，轮得到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裁缝出头？
面对着高家人的指责，李氏只轻蔑地挑了挑唇角，说：“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女儿会上赶着给人做外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