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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沈渡为青州府知府那天,恰逢李氏被宣斩。刑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密密麻麻。李氏、黄桂香、胡赛被判斩立决。李柏山没有直接参与谋杀,被判流放。流放地在西南,运气好的话兴许能走到,运气不好会死在半路。胡赛的妻子因协助丈夫犯罪,且事后包庇被判入狱三年。
方芬死后,胡赛的妻子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加上胡赛对她非打即骂,这三年的牢狱之刑,她未必熬的多。只可怜了胡赛的父母以及被他无辜连累的孩子。父死母入狱,老的小的,难免被人议论。
为防胡赛的孩子成年后因怨恨走上邪路,在与胡赛的父母沟通后,由代知府协助他们将房子卖掉,与即将去安平县上任的代知府一同搬去安平县。
此外,与此案有关的相关人等,也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处罚。
临刑前,慕笙特意给李氏端了碗酒,问她还有什么遗言或者遗愿。李氏接过酒,一口闷下,问她:“慕姑娘,我儿柏山会不会死在流放路上?”
“西南路远,能不能到达流放地,既要看他的实力,也要看他的运气。”把空碗放到一边,慕笙道:“夫人可知,西南多烟瘴,即便去了,也未必有死在路上好。”
李氏叹了口气。她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家人又岂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们母子。也好,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到了那边儿,也能护着他点儿。
“我孙子是无辜的。”李氏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一丝悲悯:“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他们母子。”
“沈大人已经帮你们把孩子送到了他的外祖父母身边。另外,我会帮你们处理掉李家的两处宅子。除了我应得的钱外,剩下的都会给孩子的外祖父母,当做你们李家给他们的补偿以及养育孩子长大的费用。”
李氏松了口气。
儿媳妇是她亲自选的,亲家的为人她也清楚。因为儿媳妇的死,他们与亲家多年不来往,但亲家每年都会派人给孩子送各种东西。
李家出事前,她便心神不宁,把孩子托付给一可信任之人。李家出事后,那户人家怕被牵连,惶急慌忙的把孩子送到衙门。若非沈大人和慕姑娘,她当真不知如何安置孙儿。眼眶一润,跪拜于地:“多谢慕姑娘,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不必客气,我们是冲孩子不是冲你。”慕笙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夫人可还有话说。”
“我是不是很蠢?”李氏忽然道:“我爹我娘,老爷夫人都为我做了最好的安排。偏我眼盲心瞎,选了最不该选的那个人。错就错了,及时更正就好。我依着自己的心意做了,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我以为我可以放下,走出,结果还是困在执念里,害人害己。若有来生,我希望我可以活的清楚些,明白些。”
“也不全是夫人的错。”慕笙凑近,将她家墙里埋有尸骨的事情说了。
李氏先是愕然,而后释然,喃喃地说了句:“原来,我也不是那么的灭绝人性。民妇叩谢姑娘,没让民妇带着这一身糊涂账去阴曹地府。”
“不必客气,还请夫人一路走好。”慕笙起身,拿着酒碗退到一旁。
随着一声令下,刑场上人头落地,如西瓜一般滚到一旁。慕笙动了动手腕,宫铃声声,将盘旋在刑场上空的怨气尽数吸纳。
与刑场上的热闹相比,知府衙门的公堂上显得冷冷清清。新上任的青州知府沈渡,面容冷峻地瞧着跪在堂下的朱掌柜。
想象中的朱厌春,应该是那种瘦瘦高高,面带戾气之人。然跪在堂下的,却似庙中供奉的弥勒佛——白白胖胖,面带喜气。饶是跪在堂下,也是一副欢喜的模样,好像来的不是公堂,而是相熟的朋友家里。
沈渡:“朱厌春,你可知罪?”
朱厌春:“回大人,小民不知小民犯了何罪?要不,大人您稍稍提点一下?”
沈渡:“厌春堂!”
“大人的意思是小民开办这厌春堂有罪?”半眯着眼睛,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小民这善堂是得官府应允开设的,若小民开办这厌春堂有罪,那官府岂不是也有罪?”
果然是个坏到掉渣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拉扯上官府。
沈渡:“朱掌柜这是要本官把话说到明处?”
朱厌春:“小民糊涂,着实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要不,大人将话说到明处?”
沈渡靠在椅子上,捻了捻手指:“朱掌柜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如此,那就把朱掌柜的棺材抬上来。”
朱厌春心间一动,佯装镇定,扭头看向公堂门口。没有棺材,他松了口气,然不等那口气落下,又提了起来。十数人,由公堂门口鱼贯而入,每一个都让他惴惴不安,心惊肉跳。
这十数人中,有他的管家,有善堂的管事,有为他做事的家丁嬷嬷,还有些三教九流,地痞盲流。
暗暗抹了抹额上的汗,低着头道:“大人说抬棺材,就是让这些人抬吗?棺材呢?可是没买着?恰好小民认识一个做棺材的。要不,小民给大人引荐引荐。”
沈渡勾唇,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目露轻蔑:“棺材而已,本官堂堂知府,哪里会没有门路?只是朱掌柜你配用棺材吗?与棺材比起来,本官觉得堂外那个更适合你。”
语落,八名衙役抬着一个用黑布遮挡的大铁笼子进来。
朱厌春难掩心慌,额上渗出更多冷汗。无需言明,就知那笼子里装得是什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强装镇定道:“小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沈渡:“果然是个坏人,人证物证在前,还敢嘴硬。”
朱厌春:“人证,小人没看到。物证?大人指的是这笼子吗?笼子小民从未见过,更不知这笼子与小民的厌春堂有何关系。”
“朱掌柜当真是蠢不可及。”沈渡低眉,转着手上的戒指:“十年前,朱掌柜与人合作开办厌春堂。官府派人核查,厌春堂并不符合官府的开办要求。是你的合作伙伴,给当时的知府塞了钱。”
看着被甩到地上的证据,朱掌柜攥着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时隔多年,没想到新任知府还能找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