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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知情蛊
“而你在收下这个私生子后，便把他认在妾室名下，作为庶子养在叶府。”长庚说到这，看向嘉言帝，“皇上，我有证据证明我所言都是真的。”
叶茂新的面色再次一变：“混账，死到临头，还在妖言惑众！你要为这个老婆子讨公道，好，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她，问一问到底是谁害她的命！”
语毕，他随即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朝着长庚砍去。
江明珠知道，长庚和常吉同为萧晋权的心腹，却不会武功，是以平时多留在王府，帮衬她打理王府的庶务，而常吉则身手了得，常常随萧晋权外出，为萧晋权跑腿。
见叶茂新一言不合就动刀子，而她又是距离长庚最近的人，也顾不上此时她贸然插手，又会给相府添多少麻烦。
比起脑子，她的身体最先做出反应，拉住长庚后背心的衣服，把他往后面拽的同事，抄起凳子，砸向叶茂新。
对面飞来的异物并没有阻止叶茂新的攻势，他以刀斜砍，将敦实的木凳劈成两半后，迅速逼近江明珠两人面前。
江明珠见他是真起了杀心，不由道：“叶尚书，你这样恼羞成怒，只会让人更相信他方才所言，认定你是在杀人灭口！三思啊！”
“你这样紧张他，莫非你就是背后指使他的人？”叶茂新说完，目露凶光，手中的刀已毫不犹豫地，砍向长庚，丝毫不顾及这一刀下去，也会误伤江明珠。
有人惊叫一声，别开眼不敢看。
“明珠！”江夫人吓得面色苍白，要冲过去拉走女儿，却被身边的江承庭拦住。
“别急，你看那谁。”
江承庭的话音刚落，萧晋权已举刀追上，并以刀刃相抵，止住叶茂新的攻势，淡声道：“二舅舅，在御前动刀是重罪，收手吧。”
若非当年有叶太尉的相助，嘉言帝才顺利继承大统，仅凭叶茂新方才的举动，皇帝就足以问他的罪了。
嘉言帝不能让老臣寒心，也要体现他宽和仁爱的一面，便没有追究叶茂新方才的莽撞，只道：“叶尚书，莫急，有朕为你做主，无人能冤枉你。”
这句话如同镇山石，沉稳有力，叫方才被眼前一幕惊到混乱的氏族权贵都定下心来，不再窃窃私语。
此时，江明珠也被江夫人往后拽了一把。
江夫人惊魂未定，凑到女儿的耳边低声斥责：“就你那几下拳脚功夫，也敢往人家的刀子底下撞？不要命了你！”
江明珠听见母亲的声音，想到母亲此前说过的话，不由道：“母亲，你说你会不会是你弄错人了？以前你在叶府撞见的是……”
江明珠的话没说完，便被母亲捂住嘴。
江夫人严肃告诫：“此事和我们无关。”
虽然这会儿她也反应过来，那日撞见的兄妹幽会可能不是叶书萱，而是叶舒兰，只因叶舒兰那日并未出席宴会，在养病，她便下意识认定是叶书萱，且衣服的颜色也极为相似。
且当时叶茂新分明警告他的妹妹远离秦王和燕王，而众所周知的是，和他们交好之人是叶书萱，叶舒兰只是叶书萱的小跟班，因为天天跟着嫡姐的身后，才有机会接触他们两个人。
江夫人也才会因此，先入为主地认定是假山幽会之人是叶书萱。且比起同父异母的兄妹私通，无疑是同父同母的兄妹私通，更叫人难以接受。
江明珠并非莽撞之人，方才和母亲谈话也是把声音压得极低，确保不会有人听见。
可她忽略了全程都在暗中关注她的萧晋权。
他不仅一字不漏地听见，还猜出前因后果，淡淡地扫了江夫人一眼。
只一眼，就让江夫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深怕他已看出端倪，抓她当证人，指证叶家兄妹私通。
江夫人心虚的撇开目光，回避萧晋权的视线。
萧晋权便又看向江明珠，而此时的她却又和太子搭上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似在安抚太子一般，不停说她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萧晋札见舅舅如此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深怕没有的事，也因为他过于激烈的反应引人怀疑，让萧晋权的阴谋得逞。
他坦然来到舅舅身边，安抚道：“舅舅，如今脏水已经泼到我们身上，即便把人杀了也无济于事，不如就让他拿出所谓的证据来，由皇上为你做主。”
“你懂什么？！他既然敢污蔑你母亲和我，必然提前伪造好证据。”叶茂新既慌乱又愤怒，只恨自己竟一时不查，竟留这种背主之人在叶府长达数年，还叫他探查到自己那么多秘密。
长庚却道：“可叶三公子的体质，却非奴才所能伪造。”
叶家三公子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很少外出见人，很多人只知道他命不久矣，却从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对此，嘉言帝也有所耳闻，不由来了几分兴趣：“他的身体如何？”
“回皇上，小的未入叶府之前，曾这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长大，在我们那，有一对近亲相恋的姐弟，他们生的女儿，天生是个怪胎，且小病不断。村中的大夫治不好，只能靠昂贵的药材续命，还说近亲生子会生下畸形儿，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生。”
“可那对姐弟不信，以为大夫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才说这样的话吓唬他们。他们在女儿去世后不久，又要了一个孩子，可生下来的小儿子依旧是个怪胎，且没有活过一岁。至此，他们才信了。”
“而奴才进入叶府后，第一眼看见叶三公子，便察觉到他身体异于常人，右手有六根手指头。这种畸形的症状和奴才村子里那对姐弟身下的怪胎十分相似。”
此话一出，如一滴水溅落油锅里，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以前他们就奇怪，叶三公子再是体弱多病，也不至于十七年都鲜少外出，且每回出门都是选在夜黑人静之时。
现在总算明白了。
他是害怕被人发现身体的残缺，会笑话他。
叶雪宁见三哥的身体瑕疵被当众指出，还成了姑母和父亲私通的“证据”，不由怒火中烧，冲上去对着长庚的脸便是两巴掌，力气之大，整个手掌都在发麻。
她嗔圆了眼，怒道：“长庚，我三哥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拿他的缺陷这样攻击他，诽谤他？天生畸形的婴儿何其多，难道每一个都是近亲私通的？”
长庚的嘴角渗出血来，却坚持道：“除了天生六指，三公子还有一处特殊的地方，虽然他极力掩藏，可我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很难不发现，他有眼疾，且和燕王妃的眼疾一样，都是视赤如白，朱紫难分。”
燕王妃待字闺中时，每次出席宴会，总会因为认错颜色闹出很多笑话来，是以她有眼疾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只是她后来当了位高权重的燕王妃，才再无人敢提此事。
长庚说叶三公子也有这样眼疾时，众人几乎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
毕竟这样的眼疾之症，太过罕见，整个大邺恐怕也找不出十几个来。
燕王妃面对这样的指控，面色铁青，却犹自嘴硬道：“我的眼疾，遗传了我的母亲，我兄长虽然幸免，可难保不会他生的孩子不会被遗传到。”
这话乍听有理有据，却经不起细细推敲。
若真是隔代遗传，为何叶茂新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正常健康，唯独叶家三公子体弱多病，一直用昂贵的药材吊命，且还天生畸形，又刚好和燕王妃有着一样的眼疾。
如此诸多的巧合撞在一起，便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
叶三公子确实是近亲私通生下的怪胎，因脏脏的血脉不为天道所容，才体弱多病。若非叶府家缠万贯，用天底下最珍稀的药材给他续命，他恐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江明珠听长庚有条不紊地把叶家的丑闻全部抖落出来，总算明白他一个不会武功，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为何能脱颖而出，成为萧晋权的心腹之一。
连叶雪宁，萧晋札都不知道的事，他却只是在叶府蛰伏几年，便能全部打听出来，并敢在众人面前指控当朝礼部尚书，燕王妃有私情，还不怯场，如此有勇有谋，口才又好，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而萧晋札此刻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他仔细回忆为数不多，和三表哥相处的场景，确实很少见他讨论物品时，提到颜色，总会以其他特征去区分，概括。
可即便这样，他的母妃也是生他，养他之人，容不得他人的诋毁。
他眼眶欲裂，瞪向萧晋权：“是你！是你杀了人，把尸体放在井里，又派这个人来燕王府寻人，在京中发现尸体后，借此机会诋毁我母妃，你嫉妒我娶了谢宛芸，害怕我会抢走你的世子之位，你才如何害我！”
萧晋权面对他的指控，只用了一句话回击：“我搬出王府半个月有余，井中的尸体，众人也都看到了，死亡时间不超过两日，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丢进井里，还不叫住在抱朴堂的你发现？”
萧晋札被他如此反驳，思忖片刻，立即道：“有密道！上次江明珠中情蛊时，我分明见她去了抱朴堂的书房，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她人。你一定修建了什么密道，所以我搬入抱朴堂，你才没有反对，甚至借此机会算计我。”
众人原本还沉浸在燕王妃和兄长私通之事所带来的猎奇和震撼中，此刻乍然听闻江明珠中情蛊，不由再次愕然地瞪大眼。
渐渐地，人群的目光从燕王妃那，转移到江明珠的身上。
十年前就有传言，说叶家的嫡长女中了情蛊，在婚前失贞于燕王，才不得不嫁给燕王。而方才长庚的言论，也证实了情蛊之事是真的，下蛊之人还是叶家的二小姐。
如今情蛊再次出现，又是从燕儿的幼子口中说出，没有人怀疑他的话有假。
赵任渊惊怒之余，看向江明珠的眼神也满是痛心与怜惜。
明明江明珠中情蛊一事，还没有定论，只是听萧晋札说，可在他们眼里，江明珠却仿佛已然失贞一般。
江夫人也从萧晋札的话中反应过来，看向女儿时，忍不住地厉声问：“你此前去峣州解蛊，解的可是情蛊？”
江明珠被吓得一个激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