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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练拳的时候,吴朝阳更加卖力。
之前罗道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在意,但经过昨晚,他深刻意识到毒贩的报复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虽然有向东保护,但向东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归根结底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要不然心里没底。
练完拳,佟亮问道:“额头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吴朝阳埋怨道:“师父,您不是说外家一年打死人,内家十年不出门吗,还说同境之下外家碾压内家,昨晚我碰到一个能打出内境的......
风雪不再,天地寂静如墓。楚云的身影已从冰原祭坛消失,唯有那道横贯天际的细微裂痕缓缓扩张,像是一双古老之眼正被执念唤醒。他穿行于虚实之间,九“阙”在体内轮转不息,每一步踏出,皆引动时空涟漪。断刀无锋,却随他心意流转,化作一道贯穿三界的光痕。
他进入了**源界边缘**??并非真正踏入,而是以“清醒”为锚、“执念”为舟,在生死界限之外游走。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漂浮的残忆碎片,如同沉没的岛屿,在混沌中缓缓旋转。每一缕雾气都藏着一段未竟之情,一声低语便是百年孤寂。
忽然,前方浮现一座倒悬之城,楼宇颠倒,街道逆生,灯火通明却无人行走。城门之上刻着四个古字:**情尽不归**。
“这是……临终者最后的执念所凝?”楚云低声自语,眉心“思”之“阙”微微发烫。他记得阿箬曾说过,人死之后,若心中有极大牵挂,魂魄不会立刻消散,也不会进入轮回,而是在此等“边界之城”徘徊,等待一个答案,或一次回眸。
他缓步前行,足下踏空如实地。城中寂静得可怕,唯有风穿过窗棂时发出呜咽般的回响。忽而,一扇门自动开启,屋内烛火摇曳,桌上摆着半碗凉透的汤面,墙上挂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衣。
楚云瞳孔微缩??那是他幼年时家中厨房的模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寒冬,母亲病重卧床,他冒着大雪去镇上买药,回来时却发现她已断气。灶台上的面还热着,是她挣扎着起身为他煮的最后一顿饭。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哭了一夜,直到天明也没敢碰那碗面。
此刻,那碗面正静静摆在眼前,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娘……”他喃喃出口,声音沙哑。
一道模糊身影从里屋走出,穿着旧裙,面容慈祥,正是他记忆中的母亲。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头,一如从前。
楚云双膝一软,几乎又要跪下。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清醒”之纹骤然灼痛,提醒他:这不是真实,只是执念投影。
“我不是来寻慰藉的。”他闭眼,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我是来找‘源核’的路。”
话音落下,整座城市开始崩塌,砖瓦化灰,灯火熄灭。母亲的身影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然后随风而去。
楚云睁开眼,眼中再无泪光,唯有一片决绝。
他继续前行,穿越无数类似的“边界之城”。有的是一座战火焚毁的村庄,孩童魂魄在废墟间奔跑呼喊父母;有的是一艘沉没战船,将士们手持锈剑,誓死守护未曾送达的家书;更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帝王独坐龙椅,手中紧握一枚玉佩,口中反复呢喃:“朕对不起你……”
这些都不是终点。
直到某一刻,他来到一片血色湖泊前。湖面平静如镜,映不出天光,只倒映出万千哭泣的脸庞。湖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锁着一人??黑发披散,白衣染血,正是阿箬的魂体!
“阿箬!”楚云怒吼,欲冲上前。
可刚迈出一步,湖面骤然沸腾,无数手从中伸出,抓住他的脚踝,拉扯着他下沉。那些都是曾因爱而死、因执念不散的亡魂,他们嘶吼着:
“你也想救她?那你可愿替她承受永世不得轮回之苦?”
“你可知复活一人,需千魂献祭?”
“你若执意前行,便不再是英雄,而是窃取天道的贼!”
楚云浑身颤抖,九“阙”齐震,尤其是“爱”之双环剧烈旋转,几乎要撕裂胸膛。他知道,这是最后一道试炼??不是力量的考验,而是信念的抉择。
他缓缓抬头,望向湖中阿箬的幻影,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从未想过做英雄。我也怕背负罪孽,怕万劫不复。但若连她都不能救,那我这一路斩恶、明心、破障,又为了什么?”
他猛然撕开衣襟,露出左肩上黯淡的“爱”之双环,以断刀划破手掌,将鲜血淋漓的手按在胸口。
“以我九“阙”为契,以我残生为祭??我不求超脱,不求安宁。只求让她归来,哪怕代价是我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刹那间,天地变色。
血湖轰然炸裂,所有亡魂哀嚎退散。湖底升起一座由白骨与琉璃构成的阶梯,直通苍穹尽头。阶梯顶端,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心脏状物体??**源核**。
它静静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发情感潮汐:喜、悲、怒、惧、欲、思、爱、恶、醒……九种情绪如河流般在其表面流淌,却又彼此交融,不分彼此。这才是万物情感的源头,也是唯一能逆转生死的存在。
楚云踏上阶梯,每走一步,身体便腐朽一分。皮肤龟裂,血脉枯竭,连九“阙”也开始黯淡。这是接近源核的代价??凡人之躯无法承载如此纯粹的情感本源。
当他终于站在源核之前,已形同枯槁,唯有双眼依旧明亮。
“你想用我复活她?”一个声音响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识海中回荡,“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楚云点头:“我知道。你要我成为新的容器,代替你镇守情感之源。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人,而是‘情’本身的化身??永恒存在,却再不能触碰所爱。”
“是的。”那声音说,“而且,一旦你融合源核,她将归来,但她的记忆会缺失关于你的部分。因为真正的‘复活’,不能违背因果。若她仍记得你,便会再度为你赴死,循环不止。”
楚云怔住。
“所以……她会活着,却忘了我?”
“是。”
寒风吹过,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断刀,刀身映出他苍老的面容。他曾以为胜利是击败萧断岳,是封印源界之门,是重建江湖秩序。可真正的终点,竟是亲手抹去自己在最爱之人生命中的痕迹。
良久,他笑了。
笑得温柔,也笑得凄凉。
“只要她活着就好。”他说,“哪怕她再也不认识我,哪怕她嫁给别人,生儿育女,忘记曾经有个傻子为她踏碎山河……只要她平安喜乐,就够了。”
他张开双臂,迎向源核。
光芒暴涨,席卷十方。
……
不知过了多久,北冥冰原恢复平静。那座由魂灯筑成的祭坛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存在。风雪再次降临,掩盖了一切足迹。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小镇集市上,阳光洒落青石板路。一名年轻女子撑伞走过人群,眉目清秀,眼神温润。她怀里抱着几本书,脚步轻快,唇角带着笑意。
忽然,一阵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将一本书吹落在地。
一名白发老者弯腰拾起,递还给她:“姑娘,小心些。”
女子接过书,抬头致谢,目光与他对上的一瞬,心头莫名一颤。
她不知道为何,眼眶竟有些发热。
“谢谢您……”她轻声说,“您看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老者笑了笑,眼角皱纹深深:“许是前世认得吧。”
他转身离去,背影佝偻,步伐却坚定。
女子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语。直到同伴唤她,才收回目光。她摸了摸心口,那里似乎曾有什么东西碎裂过,又似乎曾有什么人,用尽一生守护过她。
但她想不起是谁。
……
东海孤岛,风雨如晦。
礁石之上,一把骨伞静静插在岩缝中,伞面破损,却始终不倒。每当潮水拍打而来,伞柄便会轻轻震动,仿佛回应着远方的呼唤。
西域沙海,移动陵墓悄然停下。千魂百魄在夜空中低语,最终齐齐面向北方,俯首而拜。
归元阁旧址,林尘立于高台,仰望星空。秦松走到他身旁,递上一封信。
“守灯盟最后一条消息。”秦松道,“说他找到了答案,然后……消失了。”
林尘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字:
>**“她回来了。这一次,换我走远一点。”**
林尘沉默良久,终是将信收入怀中。
“你说,我们还能再见他吗?”秦松问。
林尘摇头:“或许不能了。但他教会了我们一件事??真正的强大,不是无敌于天下,而是哪怕明知结局注定失去,依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远处,晨曦初露,照亮江湖万家灯火。
而在无人知晓的极渊深处,一颗心脏仍在跳动。九色光芒环绕其周,宛如星河运转。它不属于任何时代,也不属于任何世界,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守护着世间最脆弱也最坚韧的东西??
**爱**。
某一日,当某个孩童在雪地中写下“阿箬”二字时,天空忽然飘落一场暖雨,融化了千年寒冰。
而在那雨幕之中,隐约可见两名身影并肩而立,一男一女,看不清面容,却让人觉得,仿佛整个江湖的春天,都凝聚在了那一瞬间。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但每个听到这个传说的人,都会在夜晚点燃一盏灯,放在窗前。
因为他们相信:
只要还有人记得,就没有什么是真正死去的。
只要还有人愿意等待,
再遥远的归途,也会有光指引方向。
楚云的名字,渐渐变成了一个谜。
有人说他是神,有人说他是魔,有人说他根本不存在,只是江湖梦中的一场执念。
可每当月圆之夜,北冥冰原总会响起一首小调??
那是楚云母亲最爱唱的歌谣,
轻柔婉转,像是母亲哄孩子入睡的声音,
又像是爱人隔着岁月的低语。
有人悄悄录下这首歌,传遍天下。
听者无不落泪,却说不出为何悲伤。
唯有守灯盟的老成员们知道??
那不是歌。
那是源核的共鸣,
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
一遍遍呼唤着那个名字。
阿箬。
我还在。
我一直都在。
你看,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