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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崩塌的轰鸣还在耳边炸响，叶知秋刚拽着柳月婵踏出洞口，脚下的地面突然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绢帛——咔嚓！
空间裂开蛛网状的黑纹，一股狂暴的混沌之力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漩涡般卷住众人。
柳月婵的发带被扯断，碎发糊在染血的唇边；风无痕怀里的玄冰老人闷哼一声，腰间玉佩崩成齑粉；白璃的符咒被吹得漫天乱飞，她死死攥住柳月婵另一只手腕，指节发白。
“抓紧！”叶知秋低喝，混沌之力在掌心凝成金色光链，唰地缠上四人腰间。
他感觉体内混沌灵根在发烫，像被投入沸水的玉石，每一丝纹路都在震动，竟隐隐有吞噬那股混沌之力的趋势。
“这是……虚空裂缝？”风无痕被扯得踉跄，黑玉简从袖中滑出半寸。
“轮回规则崩解了。”叶知秋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感知到四周的时间线在扭曲——左边三步外，沈凝霜的传讯灵鹤突然从幼鸟长成成鸟，又瞬间褪成雏鸟；右边石堆里，三百年前他在杂役房捡的碎瓷片，正和方才祭坛的青铜残片重叠闪烁。
“因果乱了，时间线在坍缩。”
柳月婵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叶知秋手背。
她的眼尾泛起金红，圣女真火从指尖渗出，却又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我记起来了……三百年前的封印仪式，他们用了我们的灵魂当锚点。”她抓住叶知秋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轮回之影说的代价，是这些锚点要散了。”
叶知秋心头一震。
三百年前他缩在杂役房时，总听见老杂役们说玄剑门后山有“镇世之锁”，原是用活人的灵魂锁轮回？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混沌之力正顺着金链涌进柳月婵体内，替她稳住即将溃散的神魂：“所以我的混沌之力……”
“能当新锚点。”柳月婵扯出个苍白的笑，“你以为三百年装怂能活下来是运气？混沌灵根本就是轮回的克星，他们早该杀了你，可又舍不得——”
“咳！”风无痕突然用指节叩了叩腰间，黑玉简的幽光从他袖中漏出。
玄冰老人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瞳骤然缩成针尖：“你敢！”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尖凝起极北寒霜，“那是轮回教派的传讯玉！你想引他们进裂缝？”
风无痕面色一僵，黑玉简“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玄冰老人，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弯腰去捡：“我只是想确认万妖谷的方位……”
“放屁。”玄冰老人啐了一口，“当年你师父被轮回教派算计，你忘了？”他转向叶知秋，“小友，这小子心思活泛，留着得看紧了。”
叶知秋没接话。
他能感觉到混沌灵根吸收的力量越来越强，连虚空裂缝的撕扯都弱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他的太阳穴突然剧痛——三百年前杂役房的霉味、十年前藏经阁的墨香、方才祭坛的青铜锈味，像潮水般涌进鼻腔。
“叶大哥！”柳月婵的声音突然变得稚嫩，“你偷藏的烤红薯被张叔发现了！”
叶知秋一怔。
眼前的柳月婵变成了十二岁的模样，扎着双马尾，正拽他衣角。
可下一秒，她又变回现在的病美人模样，眼尾金红更盛：“时间线重叠了……我们的记忆，正在和过去的自己碰撞。”
白璃突然低呼。
她不知何时捡回了飘散的符咒，正盯着掌心的镇魂符——符纸上的纹路正在变化，原本镇鬼的朱砂印，竟慢慢凝成“因果”二字。
“稳住神魂！”叶知秋大喝，混沌之力爆发成金色光罩，将五人护在中间。
他能感觉到光罩外的虚空裂缝还在扩大，但至少暂时困住了那股撕扯力。
“柳姑娘，你的圣女真火能不能镇住时间乱流？”
柳月婵闭目凝神，金红火焰从她周身腾起，与金色光罩交融。
原本混乱的记忆潮水退了些，叶知秋终于能理清思路：“玄冰前辈，麻烦看着风无痕；白姑娘，检查有没有其他出口。”
玄冰老人哼了一声，直接坐在风无痕脚边，像座冰雕；白璃点头，攥着符咒往裂缝边缘挪去。
叶知秋低头看向柳月婵，她的睫毛上凝着汗珠，却仍在强撑：“还能撑多久？”
“半柱香。”她咬着唇，“但你的混沌之力在消耗太快，再这样下去……”
“够了。”叶知秋笑了笑，“玄剑门的账，周文远的余党，轮回教派的算计——三百年了，该算的账早该清了。”他攥紧腰间的碎玉符，锁链纹路已经完全消失，“这破封印，既然开了，就再也合不上。”
话音未落，虚空裂缝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白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叶公子！”她的声音带着惊惶，“这里的符文……”
叶知秋抬头。
白璃正站在裂缝边缘，月光般的符咒浮在她身侧。
她指尖颤抖着指向裂缝深处——那里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符文，有的像祭坛的青铜纹，有的像玄剑门的护山大阵，还有的……像极了柳月婵圣女真火里的金红纹路。
那些符文正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虚空裂缝就扩大一分。
叶知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想起轮回之影消散前的话：“代价，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那些漂浮的符文，或许就是代价的序章。
白璃指尖在符纸上连点七下，镇魂符突然腾起幽蓝火焰。
她盯着裂缝中漂浮的半透明纹路，睫毛剧烈颤动：“是轮回之轮残片！”她转身时发梢扫过叶知秋衣袖，“这些符文带着因果锚点，收齐十片就能钉住时间线！”
叶知秋拇指摩挲掌心金链，混沌之力在血管里翻涌如沸：“我引开干扰，你速收。”他反手将柳月婵推向玄冰老人，“前辈护好她。”
玄冰老人枯手一抄接住柳月婵，极北寒霜在脚边凝成冰盾：“小友放心。”
白璃蹲下身，指甲在地面划出深痕——她要布“千丝引”符阵，用符咒细丝牵引符文。
可指尖刚沾到泥土，虚空深处突然炸开阴恻恻的笑，像生锈的刀刃刮过耳膜。
“好胆！”
黑曜从裂缝中踏出，玄色大氅翻卷如夜云，身后跟着三十名暗卫，每人手中攥着泛绿的拘魂锁。
锁头刻满血纹，在月光下渗出腐臭的血气。
“轮回之轮碎了，你们的命，便来填这窟窿。”黑曜抬手，最前排暗卫同时甩锁。
七根锁链如毒蛇破空，直取叶知秋咽喉。
叶知秋不退反进，混沌之力裹着柳月婵残留的圣女真火炸成金红屏障。
锁链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绿雾顺着缝隙钻进来，腐蚀得屏障滋滋冒气。
“柳姑娘！”叶知秋低喝。
柳月婵强撑着坐直，金红火焰从指尖窜出，与屏障相融。
原本摇晃的屏障突然凝实，绿雾被烧得噼啪作响，化作青烟消散。
“好个混沌与圣火的融合。”黑曜眯眼，“但你们撑不住三十道拘魂锁。”他打了个响指，剩下的暗卫同时甩锁。
白璃的符阵画到第七道线，突然被锁链带起的气浪掀得踉跄。
她咬着唇扯断一缕发，混着血点按在符心——这是禁术“血引”，用修士精血强引符文。
“叶公子！”她声音发颤，“再撑半柱香！”
叶知秋感觉掌心沁血。
混沌灵根疯狂吞噬外界力量，可三十道拘魂锁的压迫感仍像泰山压顶。
他瞥见风无痕缩在玄冰老人身后，袖中黑玉简又在发光——这老狐狸，竟还想联系万妖谷？
“风前辈。”叶知秋突然暴喝，“帮白姑娘护阵！”
风无痕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袖中飞出三道青色藤蔓，缠上最近的锁链。
藤蔓刚触到绿雾就开始溃烂，他却咬着牙不松：“万妖谷的面子，总不能栽在轮回狗手里！”
玄冰老人哼了声，冰盾突然暴涨，将白璃和符阵罩在里面。
暗卫的锁链撞在冰盾上，冻成冰坨“咔嚓”坠地。
“好！”叶知秋乘势冲前，混沌之力凝成金剑，劈碎两道锁链。
他的衣角被划破，却笑得更冷：“三百年装怂，今日便让你们看看——”
“杂役的刀，也能捅穿仙骨！”
金剑裹挟着狂澜之势斩向黑曜。
黑曜侧身避开，大氅被划开半道口子，露出里面绣着轮回纹的内衬。
他眼神骤冷，从怀中摸出个漆黑铃铛，轻轻一摇。
叮——
叶知秋的动作突然滞住。
他感觉有根细针扎进识海，三百年前杂役房的霉味、藏经阁的墨香、方才祭坛的铜锈味，又开始疯狂重叠。
柳月婵的圣女真火在颤抖，屏障出现蛛网裂痕。
“叶大哥！”柳月婵的声音又变成十二岁的软萌，“张叔要掀你藏红薯的瓦罐了！”
叶知秋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
他强撑着运转混沌诀，灵根深处突然涌出一股热流，冲散了识海的混乱。
“小把戏。”他抹去嘴角血，金剑更亮，“该我了。”
白璃的符阵突然泛起白光。
十道半透明符文被细丝牵引着，从裂缝中缓缓飘出，没入符阵中心。
时间线的扭曲突然弱了几分——沈凝霜的传讯灵鹤不再忽大忽小，三百年前的碎瓷片也不再与青铜残片重叠。
“成了！”白璃喜极而泣，指尖血珠滴在符阵上，“因果锚点稳住了！”
黑曜脸色骤变，猛地捏碎铃铛。
暗卫们同时暴喝，拘魂锁上的绿雾凝成实质，化作张牙舞爪的鬼面，朝众人扑来。
叶知秋金剑横扫，鬼面被劈成碎片。
他看向白璃：“带符阵先走！”又转头对玄冰老人，“前辈护她们！”
玄冰老人冰盾一收，裹住白璃、柳月婵和风无痕，朝裂缝外掠去。
叶知秋独自站在原地，金红屏障在身周流转，迎上三十道拘魂锁。
就在这时，虚空裂缝深处突然传来衣物摩擦的轻响。
叶知秋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月白长袍，身影模糊如雾，却比周围的混沌更清晰几分。
他站在裂缝最深处，似在凝视这场战斗。
黑曜的锁链擦着叶知秋耳侧划过，他却盯着那道身影，心跳如擂鼓。
“终于……”
模糊的声音突然钻进识海。
叶知秋瞳孔骤缩——这声音不属于任何他认识的人，却带着某种熟悉的沧桑，像三百年前老杂役们讲古的语调，又像藏经阁最深处典籍的墨香。
“有人打破了轮回。”
话音未落，裂缝突然剧烈震颤。
黑曜和暗卫被震得踉跄，叶知秋借机劈碎最后三道锁链。
他转头再看，那道身影已隐入裂缝深处，只余一句低吟飘散在风里：
“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