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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身影在幽光中缓缓凝实。
他玄色衣袍无风自动，面容被黑雾笼罩，却有股让人心跳停滞的威压漫开。
轮回之影。风无痕突然咬牙低喝，指尖掐出妖修法诀，三千年超脱生死，执掌轮回的老怪物！
柳月婵浑身发抖。
她体内圣女真火不受控地窜上指尖，三百年前那场封印仪式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漫天血雾里，正是这道若有似无的气息，在操控着所有修士的动作。你...你当年让我亲手封印他！她踉跄两步，抓住叶知秋的手腕，你说他是祸乱根源，说必须用圣女之血镇住混沌之力！
黑雾里的人抬手。
柳月婵的圣女真火竟像被无形之手攥住，噼啪爆成火星。每一世混沌之力觉醒，都是轮回重启之时。他声音像冰碴子敲在石壁上，你们终于来了...这一世，可还愿为天下苍生，封印自己？
放屁！叶知秋反手握住柳月婵发烫的手。
他能感觉到混沌之力在血脉里翻涌，三百年装怂攒下的憋屈突然烧起来，三百年前我被当杂役踩在泥里时，你在哪？
三百年后我要自己活，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风无痕突然动了。
他化作一道青影扑向祭坛中央的石碑，指甲暴涨三寸，直插石碑裂缝——那是方才叶知秋掌力震出的破绽。老东西，老子偏要掀了你的棋盘！
轮回之影连头都没转。
他随意抬了下手指。
风无痕像被巨锤砸中胸口，砰地撞在密室墙上，吐出一口黑血。棋局中的棋子，也配谈挣脱？他声音里带了丝嘲讽，你以为自己是来搅局的？
不过是我布下的引信罢了。
风无痕捂着胸口滑坐在地，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鸣，却没再动。
叶知秋没看他。
他的目光早扫过密室四壁——那些被腐臭风掀开浮尘的古符文，正随着混沌之力的波动泛着微光。
他想起藏经阁最底层那本被虫蛀的《太初符纹》残页，当时他蹲在梁上偷记，老阁主咳嗽着说这是上古破阵密文，早没人用了。
此刻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竟和残页上的符脚一一对应。
白璃。他突然出声。
正在检查周文远残魂的白璃抬头，她腕间的符咒串哗啦啦响，你擅长符咒，对吧？
白璃点头。
她是幽冥宗叛逃弟子，最擅用活人骨血画符，此刻眼底闪过警惕：你要做什么？
三处。叶知秋用脚尖点地，在满是骨粉的地上画出三个交叉符号，按《太初符纹》的逆序，用你的血画这三个阵眼。他扯下腰间碎玉符，递给白璃，用这个引混沌之力，你伤不到。
白璃捏着碎玉符的手顿了顿。
她瞥了眼正与轮回之影对峙的柳月婵，又看了看叶知秋——这个总在杂役房装怂的小子，此刻眼里燃着她从未见过的光。
她咬碎舌尖，鲜血溅在碎玉符上，行，信你一次。
她猫着腰贴墙移动。
第一笔符刚落下，密室顶端的石屑簌簌往下掉。
轮回之影终于转过脸。
黑雾里的眼瞳亮起暗红，有意思...竟能看出这是太初符阵的逆局。
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突然急促，若不封印混沌之力，三日后的天劫会撕碎整个修仙界！
三百年前你也这么说。柳月婵擦了擦嘴角的血——方才轮回之影震散她真火时，她咬到了嘴唇，结果呢？
被封印的混沌传人成了杂役，被你夸的天命圣女成了病秧子。她盯着叶知秋腰间的碎玉符，那锁链纹路和画像里少年的一模一样，这次换我们选。
叶知秋握住柳月婵的手。
两人掌心的莲花印记和碎玉符同时发烫，混沌之力与圣女真火像两条火龙，在他们交握的手间缠绕。
密室四壁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来，白璃刚画完第三道符，整个人被震得撞在墙上，却笑着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破！叶知秋低喝。
两股力量轰然相撞。
密室中央的石碑咔地裂开，露出里面转动的青铜轮盘——正是传说中的轮回之轮。
轮盘上的刻痕泛着幽蓝，每一道都是前世今生的因果。
轮回之影的身影开始扭曲。
他黑雾笼罩的面容第一次有了裂痕，你们...你们真要打破轮回？
我要的是自己的命。叶知秋盯着轮盘上闪过的画面：三百年前雪夜杂役房里冻得发抖的小杂役，被陈浩然踹翻的药渣，苏晚晴偷偷塞给他的热馒头，沈凝霜挥剑替他挡下的耳光。
这些画面比任何符文都清晰，不是谁的棋子，不是什么混沌之主。
轮盘轰地炸开。
青铜碎片像利箭射向四壁，风无痕猛地窜起来，捞起玄冰老人滚到角落。
白璃甩出三张镇魂符，勉强护住柳月婵。
叶知秋站在原地，混沌之力在周身形成光罩，所有碎片撞上来都叮地弹开。
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动。
头顶的石屑如暴雨倾盆，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是山体在崩塌。
轮回之影的身影越来越淡。
他最后看了叶知秋一眼，黑雾里的声音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悲怆：你们打破了轮回...但代价，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便被震散成光点。
叶知秋伸手去抓，只碰到一手冰凉的风。
叶大哥！柳月婵的尖叫混着石块坠落的轰鸣。
叶知秋转身，正看见头顶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来。
他旋身将柳月婵护在怀里，混沌之力爆发成金色光盾。咔嚓一声，光盾裂开蛛网纹，却到底没碎。
走！风无痕从角落窜过来，拎起玄冰老人的后领，这山要塌了，再晚就出不去了！
白璃拽着柳月婵的手腕往外跑。
叶知秋殿后，看着逐渐被石屑掩埋的轮回之轮碎片，心跳得厉害。
他摸了摸腰间的碎玉符，突然发现锁链纹路淡了些——像是什么封印被解开了。
崖顶的鹤鸣再次传来。
沈凝霜的传讯灵鹤扑棱着翅膀冲进密室，爪子上绑着的纸条被风吹开，上面是沈凝霜的字迹：周文远余党攻上玄剑门，速归！
叶知秋把纸条塞进怀里。
他望着洞外透进来的天光，突然笑了。
三百年前他缩在杂役房的破被子里，连火都不敢生；三百年后他站在崩塌的祭坛里，混沌之力在血管里沸腾。
这次，他谁的命都不替别人活。
走。他拍了拍柳月婵的背，回玄剑门——该算账了。
话音刚落，整座山发出最后的轰鸣。
众人刚冲出洞口，身后的山体便轰然塌陷，扬起的尘烟里，隐约能看见轮回之轮的残片在发光，像一双永不闭合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