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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攥着地图冲进密道时，袖中灰珠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他贴着墙根疾走，耳尖还能听见沈凝霜劈剑的脆响——那丫头向来护短，此刻怕是把丹鼎派守外围的弟子全揍了一遍。
地图边角的丹鼎暗纹在指腹下凸起。
他借月光扫过朱砂红圈，突然顿住脚步。
东南方，废弃药园。
那是他三年前扫落叶时去过的地方，满园烂药渣子混着腐泥，连虫都不愿多待。
“跟我来。”他扯了扯昏迷的柳月婵衣袖，又回头冲追上来的苏晚晴和沈凝霜比划手势。
苏晚晴的药囊还挂着血渍，见他眼神立刻点头；沈凝霜的玄铁剑正往下滴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估计是某个不长眼的守卫的法宝。
药园比记忆中更破。
半人高的野蒿子戳得他手背生疼，叶知秋屈指叩了叩老槐树干——三长两短。
树缝里立刻漏下片月光，照出块凹陷的青石板。
他蹲下身，指甲掐进石缝，腐泥簌簌往下掉，露出刻在石板底的丹鼎纹。
“玄隐步第九层。”他低声道。
沈凝霜挑眉，她知道这步法他藏了整整五年，连她都只见过前三层。
叶知秋深吸口气，脚尖点地，身影在蒿草间忽隐忽现。
巡逻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贴着墙根滑进树影，等那道影子过去，青石板“咔”地翻起。
地底通道霉味熏人。
叶知秋摸出火折子，跳动的火光里，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丹鼎派禁术符文。
柳月婵突然轻咳，腕间青黑蛇纹猛地窜向他掌心灰珠。
“轰”地一声，前方石壁裂开条缝，暗河的腥气混着混沌特有的焦苦涌了出来。
“混沌源井的分支。”
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知秋转身，见他青衫一尘不染，仿佛根本没经历过方才的恶战。
“传说混沌之力不是天降，是远古道祖陨落时，意识碎片融进地脉。”他指向暗河尽头，水面浮着细碎金芒，“真正的源头，在下面。”
“现在下去？”沈凝霜已经把玄铁剑擦得锃亮，指尖敲了敲腰间寒铁匕首——那是她从北境极寒之地挖来的，专门破这种封印。
苏晚晴却扯了扯她袖子，从药囊里摸出个青瓷瓶：“水息散，能在水下闭气三个时辰。”她晃了晃瓶子，“但只能维持三次，咱们得速战速决。”
柳月婵突然拽住叶知秋手腕。
她眼尾还泛着红，却强撑着坐直身子，另一只手按在水面。
青黑蛇纹顺着她手臂钻进暗河，水面立刻翻起涟漪，像有什么活物在水下指路。
“跟这股波动走。”她声音发颤，“混沌……在等我们。”
子时三刻。
叶知秋把灰珠塞进领口，确认水息散已经含在舌下。
沈凝霜的匕首划开最后道封锁符文，“咔嗒”声惊起几只蝙蝠。
暗河水面突然沸腾，金芒更盛，仿佛有无数碎星在水下攒动。
“走。”叶知秋率先跳进暗河。
冷水漫过头顶时，他看见柳月婵的蛇纹在前方划出银线，苏晚晴的药囊在腰间晃，沈凝霜的玄铁剑挑开缠上来的水草。
暗河越往下越宽，等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时，水面突然一空——
一座黑黢黢的石殿，正立在暗河最深处。
石殿地面覆着滑腻水藻。
叶知秋踩上去踉跄半步，沈凝霜伸手拽住他后领：“当心。”
晶柱立在中央。
两人高，泛着幽蓝，里面影影绰绰——像被水浸皱的画卷，无数身影挤作一团，有的抱头尖叫，有的指甲抠进晶壁，额角全是混沌之力灼烧的焦痕。
柳月婵突然攥紧他手腕。
她腕间蛇纹泛起青芒，直往晶柱方向钻：“混沌……在唤你。”
叶知秋喉结动了动。
灰珠在领口烫得灼人，他鬼使神差抬手，指尖刚触上晶壁——
剧痛炸开头颅。
他看见血。
看见穿青衫的少年在丹鼎派刑堂被抽断灵脉，喉间还喊着“我能掌控混沌”；看见披玄铁甲的女修被黑雾缠成干尸，临死前眼底全是悔意；看见个和他有七分像的男子跪在晶柱前，双手捧出颗灰珠，嘴角溢血笑：“这次……该成了吧？”
“噗！”叶知秋倒退两步撞在沈凝霜剑鞘上，鼻血顺着下巴滴在水藻里。
晶柱突然震颤。
幽蓝光晕疯狂收缩，中央挤出道黑影。
那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凝成人形——眉眼与叶知秋如出一辙，左眼角却有道焦黑疤痕，像被混沌之力烧穿的。
“你终于来了。”虚影开口，声音像锈铁刮石板，“我是第三十七代继承者，失败的那个。”
叶知秋后背抵着沈凝霜，能感觉到她玄铁剑在发烫。
苏晚晴的手按在他后腰，药囊里传来安神香的气味。
柳月婵的蛇纹爬过他手背，在晶柱方向凝成小蛇头，嘶嘶吐信。
“你……”叶知秋刚开口，虚影突然暴起。
它指尖冒出黑雾，直取叶知秋心口——那里正贴着灰珠。
“小心！”沈凝霜挥剑劈去，却见黑雾直接穿透剑锋，在叶知秋胸前撕开道血口。
青光骤闪。
无尘不知何时挡在中间，青衫翻卷如浪，掌心凝出面光盾。
虚影撞在盾上炸成黑雾，又迅速聚成人形，咧嘴笑：“没用的，这是混沌源井……”
“时间不多了。”无尘反手拽住叶知秋手腕，指尖刺入他脉门，“再不走，这口井会把你和它一起消化。”
“那他们？”叶知秋扫向苏晚晴和柳月婵。
“我护着。”沈凝霜甩剑震落袖口水渍，玄铁剑嗡鸣着悬在头顶，“先解决这玩意儿！”
虚影突然尖啸。
它背后晶柱里的身影同时抬手，无数道黑雾从晶壁渗出，缠向众人脚踝。
柳月婵的蛇纹“啪”地断裂，她踉跄栽进苏晚晴怀里。
苏晚晴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药囊上，飘出的安神香突然变作刺目红光，逼退缠上来的黑雾。
“走！”无尘拽着叶知秋往殿外跑。
叶知秋被拖得踉跄，回头时正看见虚影扑向晶柱，与里面的身影重叠——那些挣扎的轮廓突然安静下来，集体转向他，空洞的眼窝里全是混沌的幽蓝。
“原来……”叶知秋喉间发紧，灰珠在血口里发烫，“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暗河上方传来轰鸣。
沈凝霜的剑劈碎最后一道黑雾，苏晚晴架着柳月婵跟上来。
无尘的光盾开始龟裂，他咬着牙拽着叶知秋往水面游，身后传来虚影的尖笑：“下一次……换你当失败者！”
水面突然炸开。
叶知秋被托出暗河时，月光正落在灰珠上。
那珠子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第三十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