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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脚尖点地，玄隐步带起一阵风。
玄冰老人拄着冰棱拐杖，冰雾裹着他的道袍，竟跟得丝毫不慢。
“极北冰原下有座冰封祭坛。”老人突然开口，冰碴子从白眉上簌簌往下掉，“百年前我去寻冰魄草，见石壁刻着混沌纹路——和你怀里那青铜令上的鬼纹，像一个模子刻的。”
叶知秋脚步微顿。
他摸了摸怀中发烫的青铜令，鬼纹正随着北行的方向隐隐跳动。
“幽冥宗那点手段，困不住混沌之心。”玄冰老人咳了两声，冰雾里飘出点血沫，“当年祭坛中央有个深坑，深得望不见底。我猜……”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那坑底，或许连到幽冥深渊。”
叶知秋没接话。
他能感觉到，体内混沌气正顺着经脉往指尖涌，像是被北方某种力量牵引着。
镇北关的轮廓在晨雾里浮现时，沈凝霜的银甲已经闪了过来。
她腰间的玄铁剑震得嗡鸣，甲片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敌人比探子报的快三倍。”她拽着叶知秋往城墙上跑，“三日前哨岗遇袭，十二名筑基修士，连传讯符都没发出来。我带人去收尸——”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他们的灵海全被搅成了浆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生吞了灵力。”
叶知秋登上女墙。
北地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他眯起眼。
十里外的荒原上，黑压压一片魔道修士正往这边移动，最前排的几个身影格外扎眼——他们周身缭绕的黑雾里，竟泛着和青铜令一样的幽光。
“那几个。”他指了指最前头的三个，“他们用的不是幽冥宗的阴毒功法。”
沈凝霜抽出玄铁剑，剑刃映出那三人的影子：“我也觉出不对。昨天夜里有个漏网的小喽啰，被我砍断腿前喊了句‘混沌神教护佑’——”
“混沌教派？”玄冰老人猛地拔高声音，冰拐杖重重砸在城砖上，“那是三百年前被正道联军灭了的邪修组织！他们教主当年就说要‘唤醒混沌之心，重塑天地秩序’——”
“所以幽冥宗只是棋子。”叶知秋打断他，目光扫过那些泛着幽光的身影，“真正的幕后，是混沌教派余孽。”
城墙下突然传来喧哗。
一个玄剑门弟子御着飞剑冲上来，手里攥着颤抖的传讯符：“叶前辈！掌门急召！说玄剑门后山出现异常地脉波动，可能有混沌教派的人搞鬼——”
叶知秋接过传讯符。
符纸在掌心发烫，太虚子的声音带着急切：“速归！宗内恐有大变！”
沈凝霜转头看他，银甲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剑柄。
玄冰老人也不说话，冰雾里的目光像两把刀。
叶知秋把传讯符捏碎。
他望着北方越来越近的黑雾，混沌气在体内翻涌，青铜令烫得几乎要穿透衣襟。
“告诉掌门。”他对那弟子说，“我在镇北关。”
风卷着沙砾打在城墙上，发出沙沙的响。
远处魔道大军的喊杀声已经隐约可闻，混着某种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传来的轰鸣。
叶知秋摸出沈凝霜的传讯鸽，在鸽腿上系了张字条。
鸽翅振起时，他望着北方阴云里翻涌的幽光，轻声道：“混沌之心要醒了。我得守在这里。”
沈凝霜的银甲擦过叶知秋手背：“留？”
叶知秋捏紧发烫的青铜令，混沌气在指尖凝成幽光：“玄剑门的劫，在镇北关。”
玄冰老人冰杖敲地：“那破阵要多少人？”
“镇北军守外城。”叶知秋指北墙，“李云飞带玄剑门弟子卡隘口——”他扯下腰间破布，抖开竟是张泛黄阵图，“我主阵眼，引混沌气吞敌灵气。”
沈凝霜翻身上墙，玄铁剑挑起令旗：“三营守箭塔！五营拆掉民房垒石墙！”
李云飞攥着储物袋冲下：“外门弟子跟我守左翼！内门弟子布困灵网！”
玄冰老人哼笑，冰雾裹住半座城楼：“老东西给你冻条冰障。”
叶知秋席地而坐，阵图平铺脚下。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元”字纹上。
混沌气如活物窜入阵眼，青砖缝里冒出幽蓝光纹，顺着城墙爬向四方。
三日后。
魔道前锋的黑雾漫到关前。带头的红袍老者挥爪：“破城！”
城上弩箭齐发。
沈凝霜的玄铁剑劈开三道阴火，甲片震得嗡嗡响：“退到二墙！”
李云飞的御剑术慢了半拍——他突然发现，身边弟子的灵气流动变缓了。
叶知秋闭目的眼猛地睁开。
他掌心的阵图暴涨三尺，幽光如潮涌出城墙。
红袍老者的爪风刚触到冰障，突然浑身剧颤——他丹田的灵气正顺着指尖往外淌，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灵海！
“阵！有阵！”后排的魔道修士尖叫。
他们的法诀结到一半就散了，符咒在掌心烧出焦痕，连御剑的遁光都暗了下去。
沈凝霜的剑刃抵住红袍老者咽喉时，对方的筑基期修为已散得干干净净。
她踹开瘫软的躯体，冲叶知秋喊：“成了？！”
叶知秋没答。
他能感觉到，混沌之力正顺着阵图疯狂吞噬——那些黑雾里的幽光，竟在主动往阵眼里钻，像久旱逢雨的禾苗。
城外接连传来轰鸣。
万妖谷的风无痕立在云端，青衫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下方被抽干灵气的魔道修士，喉结动了动：“混沌道祖……”
暮色漫过镇北关时，战场只剩焦土。
叶知秋踩着碎甲片翻找。
半块染血的黑铁突然硌到他鞋尖。
他弯腰捡起——是枚巴掌大的令牌，正面刻着扭曲的混沌纹，背面的古篆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混沌之心，终将归吾。”
他捏紧令牌，掌心的青铜令突然烫得惊人。
北方的阴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