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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贫富(第1/2页)
他也不强行推销,就把这张卡能带来的好处,化作一幅幅诱人的画卷,在她们面前徐徐展开。
他卖的不是商品,是虚荣,是颜面,是独一份的尊贵。
王夫人终于不再纠结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
“罢了,就信你这小滑头一次。”
“要是一个月之后,我的‘丹凤朝阳’步摇拿不出来,我可就要砸了你这玲珑阁的招牌!”
流云笑着接过银票,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长揖。
“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流云拿性命为您担保。”
他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笑起来时仿佛盛满了星光,竟让几位平日里端庄惯了的夫人都有些脸热。
玲珑阁里权贵豪强们正在一掷千金,而谢苓的马车正在贫民区的泥泞中缓缓前行。
方才阿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惊蛰给谢苓端了一杯热茶,想用那点暖意,驱散这周遭的寒气。
“殿下,您已经做得够多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
谢苓没有接茶盏,她的目光依旧投向窗外那片灰败的景象。
“多吗?”
她轻轻地反问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对于这片无边无际的苦海来说,我扔下去的这点东西,连一圈涟漪都算不上。”
随后,他们又一家接着一家的送了蜂窝煤和吃食银子出去。
送的越多,马车里就越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惊蛰说话了,声音满是疲惫和无力。
“殿下,咱们带的米粮就算再多,也没法儿把这里的穷人都救了啊。”
“这么一家一家地给,终究不是个办法。”
谢苓闭上眼睛,靠在软垫子上,眉头皱得紧紧的。
可不是嘛,这确实不是个办法。
她给的,是鱼,不是渔。
今日她能让这家人吃饱,明日呢?后日呢?
这天下这么大,像这样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家得有多少啊?
她闭上眼睛,心里心思百转。
自从重生以来,她想的做的就是争权夺利,满脑子都是怎么报前世的仇,怎么把那些人踩在脚底下,让他们血债血偿。
今天看到这些,她才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惊蛰和魏靖川,朗声说道。
“权力若不能为民所用,不能让饥者有食,寒者有衣,那这权柄,与一块无用的废铁,又有什么区别?”
“我费尽心思,难道就为了抢一块破铁吗?”
这话一出,惊蛰和魏靖川都有点懵了。
魏靖川定定地看着她,沉声说道:“殿下您有这样的仁爱之心,是全天下老百姓的福气。”
“但这盘根错杂的局面,想要改变,非一日之功。”
“我明白。”谢苓的眼神变得特别坚定,“我当然清楚这事儿有多难。”
“世家门阀把持朝政,官官相护,国库的银子层层盘剥,真正能落到百姓身上的,十不存一。”
“想改变这一切,无异于与整个天下为敌。”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再装着没看见。”
“我更要让这朗朗乾坤之下,少一些路边的冻死骨,多一些安居乐业的寻常人家!”
这番话,掷地有声。
魏靖川单膝跪下来,右手放在胸口上,行了一个礼。
“殿下的信仰,便是靖川刀锋所向。”
没有多余的言语。
这一刻,他守护的,不再仅仅是那个幼时救过他的小女孩,而是一位……
真正怀有天下苍生的未来君主。
谢苓转向惊蛰。
“惊蛰,将今日我们所见所闻,所有记录在册的家庭,都列为长期帮扶的对象。”
“你去跟苏子衿说一声,让她在城南弄一个粥棚出来,每天都给人施粥。”
“另外着手调查一下,京中和周边,有多少可以兴办的义学,有多少能给妇孺提供活计的工坊。”
“好的,殿下!”
惊蛰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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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接着往前走,最后在这条巷子的最里头停了下来。
这儿就只有一个窝棚。
说它是窝棚都有点勉强,倒更像是用一堆烂木头和破席子随随便便堆起来的垃圾场。
一阵风刮过来,那“屋顶”就被掀起来一角,“哗啦啦”地响,就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了似的。
“就是这儿了。”
谢苓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确定没弄错。
“这儿住着一个从边军退伍回来的老兵,叫王老根。”
她正准备下车,却忽然顿住了。
因为,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先她一步,站在了那窝棚前。
是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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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堂风雅从容不一样,玲珑阁的后院,就跟正在打仗的兵营似的。
厨房里头,几十个灶眼同时开着火,蒸笼里的热气几乎要掀翻屋顶,点心师傅们满头大汗,双手快得像是在飞。
库房外边,一箱箱的货被搬来搬去的,负责清点的小厮,嗓子都喊得嘶哑了。
苏子衿正拿着单子,在那儿核对刚入库的一批香料,一个伙计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苏……苏管事啊,不好了!”
“怎么了?天要塌了?”苏子衿头都没抬一下,特别镇定。
“前头,前头‘聚宝斋’的钱掌柜来了,指着咱们的琉璃镜,说是……说是西贝货,是拿水晶磨的,正在大堂里嚷嚷呢!”
聚宝斋,是京城的老牌珍宝行,也是柳家的产业。
这摆明了是来闹事的。
苏子衿眉毛一挑,刚想开口,从另一边又冲过来一个侍女,脸色惨白。
“掌柜的!二楼,二楼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喝了咱们的茶以后,突然说心口疼!”
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伙计们都吓得六神无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苏子衿却“啪”的一下,猛地把手里的账册拍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慌什么!”
她厉声喝道,瞬间镇住了场面。
“小六,你立刻去请咱们备好的大夫,从后门直接上二楼,切记动静要小,别惊动了别的客人!”
“小琴,你去三楼,把我书房桌案上里那颗‘定心丸’拿过来,给老夫人吃下去。”
“至于那个钱掌柜……”
苏子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我去会会他。”
她理了理衣襟,步履沉稳地走向前堂。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和正陪着安庆大长公主下楼的林稚鱼碰了个正着。
安庆大长公主原本有些担忧的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我可都听到了。”
她看着苏子衿,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满是赞许。
“临危不乱,处置得当,是个能干的。”
然后她又把头转向林稚鱼。
“你这小丫头啊,眼光真不错,找来的这个掌柜,比十个男人都顶用。”
林稚鱼轻轻地点了下头,说道:“多谢殿下夸奖。”
苏子衿赶忙行礼,心中却是一暖。
安庆大长公主也没再多啰嗦,就说:“楼下的事儿你们自己去解决吧,我到楼上去看看镇国公老夫人。”
“是。”
大长公主送上楼之后,林稚鱼就看着苏子衿问。
“撑得住吗?”
“小场面。”苏子衿自信一笑。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走向喧闹的大堂,一个快步奔向二楼。
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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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没有穿谢苓命人给他裁制的新衣,而是穿着那件洗得都发白了的旧儒袍,身形清瘦,气质清冷,与这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手上拎着用油纸包着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呢,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小坛酒。
沈墨也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就瞧见谢苓他们一伙人了。
他明显地怔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局促。
他下意识就想转身躲开,看样子是不太想跟他们有太多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