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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骏没有上来说话，钱麻子猜测，他被我打瞎一只眼，怕了。
侯孝一走，钱麻子扭头说：“水月，咱们这样躲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
“放心吧，也就是这一两天，咱们就该出去了。”
“为啥？”
“吉田布下的这个局，是想把追踪他们的人一网打尽，咱们的部队不进山，他也不能一直耗着。”
钱麻子从射击孔看看下面：“那到时候咱们咋办？”
“我现在考虑的是，吉田到底知不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
罗老九坐在角落里，磕了磕烟袋锅子，开口说：“我觉得，他不确定咱们到底是干啥的。你寻思寻思，咱们刚来山神庙，他就让人带着咱们在山里绕两圈，那就是看咱后面有没有大部队跟着。他要是确定咱们的身份，就不用这么试探了。”
钱麻子也说：“确实，咱们这风格，这人员配置，也不像共军。我在那瞅着大洋的时候，他就盯着我笑，肯定觉得咱们是胡子。”
连水月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先不着急走。等日本人收拾完马骏，看看情况再说。”
话虽然这么说，我们心里还是很担心，毕竟被困在这里，一切都是猜测。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我正在喝粥，外面忽然一声巨响。
钱麻子站在射击孔前，吓得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耳朵：“马骏炸碉堡了！”
我赶紧扑上去，往下面一看，土匪营地的边缘出现一个大坑，周围弥漫着黄色的烟雾。
砰砰又是两声巨响，一顶大帐篷直接被炸飞，下面的营地一片大乱。
我赶紧大声说：“老钱，快带老罗到里面躲着，吉田动手了！”
连水月朝着下面看看，大喊：“这是山炮，阵地肯定在十里之外，他们早就瞄准这里了，打得是毒气弹！”
确实，一阵炮击之后，土匪营地完全被黄色的雾气笼罩。
停顿了片刻之后，又一轮更猛烈的炮击开始了，不断有土匪骑马四散而逃，还有小崽子试图往两侧的坡上爬。
两轮炮击有正常炮弹也有毒气弹，对马骏绺子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不过，下方山谷毒气弥漫，我们还看不清他们的现状。
炮击结束之后，钱麻子忽然指着右侧山谷入口的方向。
那里过来一支上百人的马队，人和马全部戴着防毒面具，一字排开，慢慢往这边来了。
“小刀，水月，这是吉田的马队吧？”
我点点头：“十有八九就是了，这下马骏完犊子了。”
就见这支马队越走越快，最后飞奔起来，骑马的人全部高举马刀，一路冲进了毒气之中。
我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可以想象，一定是一场屠杀。
等了片刻，里面忽然响起一阵枪声，过了一小会儿，就见刚才冲进去的日军骑兵，又飞奔着跑出来，一口气跑出三四百米远。
另一支上百人的马队从毒气中冲出来，也是人马都戴着防毒面具。从穿着上看，这是马骏的人。
钱麻子大惊：“不会吧，马骏也有后手？”
连水月点点头：“马骏知道要抢的货物是剧毒，提前准备一些防毒面具，也合理，估计就是前两天运过来的那批货。这回，他真是下了血本儿。”
“不是，你说他要这些货干啥？”
“那还用说，和毕老瞎子想的一样。马骏身边有个特派员，肯定是知道这种病菌注射液很厉害，弄到手就可以找国军高层邀功请赏。”
钱麻子忙说：“这玩意儿可不能让他们弄到手，要是往战场上一放，咱们的人损失就大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指着下面吆喝：“快瞅瞅，打起来了！”
两支马队都一字排开，所有人高举马刀，开始迎面冲锋。
从坡顶看下面，一览无余。
两支马队速度越来越快，整个阵线也逐渐拉长，稍微分散一些。
很快，他们冲撞在一起，一阵砍杀，又很快脱离对方，各自往前跑了百十米，才停下来转过身。
刚才双方短暂的接触，从马上掉下来二三十人，留下一群受惊的战马，慢慢朝山谷边缘走来。
双方稍作休息，又举起马刀，再次向对方冲锋。
罗老九见没有什么危险，也走了过来，伸长脖子看下面的情况。
他笑着说：“这是日本人大战胡子？好戏啊。”
钱麻子扭过头：“老罗，马骏这回有准备，打得有模有样。”
“麻子，他马骏再有本事，能弄到多少防毒面具，还能人手一个啊？你瞅瞅，真正跑出来的有几个？”
再往营地方向看，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小崽子，有些没了动静，有些还在翻滚抽搐。
再看对面的半山腰，黑压压一大群人爬到了那里，有些戴着防毒面具，但很多都没有戴。
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再看下面的两支马队，此时又一次接触，互相砍杀一番，又迅速分开了。
这一回，他们各自至少损失了一半兵力。日本骑兵没有停留，直接跑向山谷尽头，离开了。
钱麻子扭头说：“小刀，这是吉田跑了啊！”
“马骏的骑兵队，应该是侯孝带着，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吉田跑了，这也没把马骏彻底干掉啊！”
连水月摇摇头：“别急。”
刚说完，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呼啸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几发炮弹就砸在了山谷中。
这一次，不是毒气弹了。
炮弹接连爆炸，震耳欲聋，好像整个山谷都在晃动。
有些炮弹落在我们这边的山坡，我感觉地堡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倒塌。
我们四人赶紧互相搀扶着，躲在了门口的位置，准备随时往外跑。
爆炸声此起彼伏，泥土、枝叶从射击孔飞进来，甚至溅到了我的身上。
钱麻子大喊：“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我趴在他耳边：“这是要把整个山谷炸平了！”
“咱要不要跑，我觉得这地方快塌了。”
“往哪儿跑，到外面挨炮弹啊？”
这时，连水月忽然冲我们摆摆手，我才听到门外有砰砰砰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正在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