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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炮声太大，我们根本没听到敲门声。
钱麻子愣了一下，大声说：“这都啥时候了，还有人来串门儿？”
外面有人喊：“小刀兄弟，开门！”
我们都听出来了，这是马骏的声音。
我赶紧站起来，掀开瞭望孔上的小铁门：“马骏，你咋来了？”
“拉兄弟一把！”
“你都爬到这里了，直接翻山跑呗，还进来干啥？”
我刚说完，轰轰轰几声巨响，炮弹似乎落在了山脊上。
“先让我进去躲一会儿吧！”
这时，钱麻子伸头过来大喊：“侯孝说了，我们不配和你说话。”
外面瞬间传来侯孝的反驳声：“放屁，我说的是你不配，刀爷肯定配得上！”
钱麻子啪的一声把小铁门放了下来：“滚犊子吧！”
马骏在外面咆哮：“侯孝你是猪脑子吗？想弄死我是吧？瞅见没，日本兵又来了，你现在下去，带骑兵队干他们！”
“大当家，那不是送死吗？”
“你福大命大，死不了，冲一圈就回来！”
我掀开小铁门一看，侯孝整了整头上的防毒面具，转身从山脊下去了。
马骏又抬头大喊：“小刀兄弟，之前是误会，我知道你不是共军，咱们里码人。你听我说，咱俩盯上的都是日本人的货，但是这回栽了，你还有别的线索找到他们吗？”
“我没有，你有啊？”
“我有！我抓了个洋人！”
连水月一听，当即大喊：“马骏，外面只有你自己吗？”
“还有两个小崽子。”
“只能放你进来。”
外面砰砰两声枪响，马骏大声说：“现在只有我自己了。”
“把枪扔了，马上放你进来。”
连水月举枪瞄准门口，对我和钱麻子说：“开门吧，咱们和他唠唠。”
我转动门把手，慢慢把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钱麻子对着外面说：“马骏，千万别找麻烦。”
“快放我进来吧！”
我拉开门，马骏直接翻滚进来，大声说：“关门关门。”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砰砰砰的声音，这次不是山炮，是迫击炮。
我把门关上，就见马骏举起双手，挪到射击孔前看着外面，嘴里念叨着：“完犊子了，这回亏大了。”
马骏还是穿着“乌龟壳”，头上戴着钢盔，防毒面具已经扒拉下来，挂在了脖子上。
钱麻子歪头瞅着他：“马骏，马大当家，来来来，咱先唠唠。”
马骏这才反应过来，瞅瞅我们几个，嘿嘿笑着摘下头盔，伸手往怀里掏。
“别乱动！”
钱麻子忽然拔出短枪，瞄准了他。
马骏赶紧又举起双手：“没有枪，我身上没有枪，掏烟呢！”
钱麻子走上前，把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搜一遍，这才点了点头。
马骏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烟发给我们，笑着说：“上回侯孝来投奔我，说见了你们，其实那时候我就派人去查了。共军正在通缉你们，赏金还不少，看来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招呼他坐下：“那你还说我们是共军？”
“前几天那是为了拿到日本人的货，不得已。对了，你们真没有货？”
钱麻子指了指角落里，皮箱开着，小木盒子散落一地，都是空的。
马骏伸头看了看，骂道：“他大爷的，日本人心眼子也太多了。”
连水月上前说：“马大当家，你那个特派员呢？”
“别提了，我那参谋长的帐篷最大，刚才日本人一发炮弹打进去，把他炸碎了。”
“这么巧？”
“可不是嘛，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你刚才说，抓了个洋人，是咋回事儿？”
马骏连抽几口烟，叹了口气：“两个月前在山里抓到的，当时还有几个人护送他，金发碧眼大胡子，个子也高。当时把他抓了，还抓了一个受伤的日本人，一用刑，那日本人招了，我才摸到了吉田正雄的踪迹。”
钱麻子赶紧问：“那洋人呢？”
“后来那日本人挺不住，死了。这洋人呢，叽里咕噜说的啥话，我们也听不懂。”
“他是不是假装不会说中国话？”
“那谁能知道，也用刑了，他嗷嗷叫，跟老和尚念经一样，鸟语，也不知道他说的啥。”
钱麻子又瞅瞅外面，扭头问：“那现在他在哪儿？”
“我把他藏起来了，寻思着早晚有一天找个懂鸟语的，接着审。”
我坐在了马骏身边，用手敲敲他胸前的“王八壳子”，铛铛响。
他笑了：“日本人的好东西，子弹打不穿，宝贝。”
“重不？”
“死沉死沉的，但是能保命。”
我也点上了一支烟：“马骏，我就不说那些弯弯绕了，咱这回要是能跑出去，你手底下也没啥人了，有啥打算？”
“我还有五六十号人，上回的金子，也没花完呢！我跟你说，这世道，有钱能让鬼推磨。”
连水月点点头：“那咱们这回必须说好了，要是联手干，拿到好处怎么分？”
“五五分！”
“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上回就不提了，我马骏对关二爷发誓，这回和小刀兄弟连了旗，我但凡有一丁点儿晃门子，让天雷劈了我！”
我赶紧说：“马骏兄弟，千万别，起这么重的誓，万一灵验了呢？”
马骏抬头看看，笑了：“不扯犊子，咱现在都落魄了，北满无路可走。这回要是能弄到日本人的货，咱一起去奉天，去南京，领赏。”
刚说完，钱麻子忽然说：“又打起来了！”
我们赶紧走到射击孔前，往下面一看，毒气早已散尽。侯孝带着三四十人，对面七八十个日本骑兵，又开始正面冲锋。
马骏叹了口气：“这兔崽子还是有些胆量的，可惜了。”
连水月在后面说：“收拾收拾，咱们趁这个时候赶紧走。打完侯孝，日本人就该对付咱们了。”
我们一听，毫不犹豫收拾东西，见山脊上没有敌人，炮击也已经结束，赶紧开门出去，翻过山顶往下面走。
山坡的后面是一大片松树林子，刚走到半坡，忽然冒出六七个日本骑兵，举枪就朝我们射击。
我们一边躲闪一边还击，打死了几个，剩下两个跳下马，钻进了林子。
坡顶传来枪声，我们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跑下去骑上敌人的马，朝着东边的山沟飞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