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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黄台吉你个龟孙,一路好走!
「快,马上派人去看看,鸭绿江到底怎麽了?」
黄台吉大喊道。
「是!」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牛录额真骑马跑了回来,隔着老远就飞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跟前,惊慌失措地说。
「四贝勒,不好了,鸭绿江,鸭绿江冰面裂了,塌了。」
「裂了?」黄台吉脸色铁青,转头对赶过来的莽古尔泰丶阿巴泰说道,「走,去看看。济尔哈朗。」
「在!」
「看住本营,传令各处,叫大家小心戒备,不要叫南蛮子趁乱得手。」
「是!」
黄台吉丶莽古尔泰丶阿巴泰带着一千骑兵,一路疾驰,来到岸边的山丘上,就是下午黄台吉指点鸭绿江的那座山丘。
站在山丘上,看到豌数十里的江面上,到处燃起熊熊大火,跳动的火光中,看到银白色的江面上,到处是裂缝,还有黑色的洞,那里是江水。
「江面真的裂开了。」阿巴泰失神地说。
早早奉命带人来侦查的甲喇额真上前禀告:「主子,三贝勒,阿巴泰贝勒,奴才两刻钟前派人试探过,派出去五十骑,只回来二十馀骑,其馀的都掉进江里。
奴才又派了五十人,步行到前面去察看,江面裂缝更多了,许多地方被大火烧裂了,
烧薄烧炸了,比半个时辰更加危险。」
甲喇额真最后顿了一下,做了一个结论,「主子,这段江面恐怕没法踩冰过江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回主子的话,奴才派出去在江面侦察,有回来的人说,他们在江面上看到两三个深孔,像是人用钻子钻出来的。」
莽尔古泰呵斥道:「荒谬!这麽长一段江面,用钻子钻几个洞就能把冰层钻裂开吗?
无稽之谈!」
「三贝勒,其他活着回来的人禀告说,他们闻到了硝烟味。」
「硝烟味?」
莽古尔泰和阿巴泰对视一眼。
黄台吉马上听明白,「该死的南蛮子,他们在鸭绿江的冰面上钻洞,然后塞入火药,
一个洞一个洞地炸开。」
莽古尔泰和阿巴泰全明白。
「混蛋,这些岁毒的南蛮子。这些冰层虽然坚硬,但是最脆不过。要是隔段距离钻一个深洞,打出上百个深洞,依次炸开,确实会把冰层炸出裂缝..:
只要有一处有裂缝,整段江面就会蔓延开。」
阿巴泰还在旁边补充道:「南蛮子还用火烧。这麽大的火势,应该是猛火油。泼在冰面上,狠狠一烧,再加上那些炸开的洞.::
这些南蛮子,怎麽想出这麽歹毒的法子!」
黄台吉看着还在熊熊燃烧的江面,脸色极其难看。
「南蛮子千方百计要留下我们在朝鲜抄掠的粮食。四贝勒,现在怎麽办?」
黄台吉在跳跃的火光中没有出声。
莽古尔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父汗器重你,偏爱你,奔袭打仗的苦差事让我和其他人去。
坐享其成的好事就让你去,让你轻松立功。
原本来朝鲜抄掠粮食是份美差。朝鲜兵马弱到连南蛮子都不如,粮食是手到擒来,只是路上风餐露宿,辛苦些,
但是粮食抢回去,十万石粮食能救活多少旗人?你老八就是整个后金的救世主,泼天的功劳。
结果这份稳拿的泼天功劳,却被东江毛文龙给坏了事。
呵呵,看你回去怎麽跟父汗,还有待哺的十几万旗人们交代!
莽古尔泰脸上不动声色,指着前面的江面,痛心疾首地说:「前面江面被这麽一闹,
肯定没法过去了。
接下来怎麽办?
从北边绕道,这麽多大车,还有这麽多骡马驴子怎麽通过那条山路?那边的地形更加复杂,南蛮子更方便伏击袭扰。」
阿巴泰有些不甘地说:「四贝勒,我们再派人探一探,寻一条稳妥的渡江道路?」
黄台吉摇了摇头,「没用。冰层被钻洞炸裂,又用猛火油烧过,就算我们小心探过,
可是成百上千的骤马和大车压过去,就说不好了。
这些骡马和大车,装有的粮食少则一两百斤,多则几千斤,这麽脆弱的冰层,肯定承受不住。」
「四贝勒,那怎麽办?」
「砰砰!」
「轰!」
身后远处传来火枪声,还有一声接着一声的火炮声。
三人转头听了一会,阿巴泰愤然地一抽鞭子,「该死的南蛮子,又开始趁火打劫!」
火枪火炮声越来越密集,一会儿左边响起,一会儿南边响起,就像一群马蜂围着这一片在转悠。
不到一刻钟,空中看到几处黑烟冲天而起。
「报!
四贝勒,三贝勒,主子,南蛮子发了疯似地向我们进攻。他们用了许多新火器,非常厉害,一打一大片,打中不死即残。
我们死伤惨重,被他们放火点着了二三十处地方,朝鲜青壮们也慌乱了,推着大车,
牵着骡马到处乱跑,把我们的军阵冲得乱七八糟。」
「南蛮子有多少人?」
「三四千人。」
阿巴泰转头说,「四贝勒,三贝勒,南蛮子来了援军,还带来了新式火器,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援军!」
莽古尔泰眨着眼睛,突然说:「四贝勒,我们就是被那些粮草绑住了手脚,才打得这麽难看。
我们不要那些粮食,放开手脚,跟南蛮子正面对战。我们有一万八旗勇士,三四万南蛮子都不怕,还怕这三四千南蛮子不成!」
黄台吉了他一眼。
这个老五,一门心思想跟自己争,争父汗继承人的位子。把粮草丢弃,就算打赢了毛文龙又如何?
没有粮食,就算拿着毛文龙的首级回去,也会被父汗责备,你好趁机落井下石!
黄台吉转头,看向岸边的山林。黑沉沉的山峦荒野,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火光在它的上面跳动着。
毛文龙,我知道你躲在某一处,看看我笑。
他转过头来,当机立断道:「把慌乱的朝鲜青壮都杀了,其馀老实的青壮,叫他们背负粮食,牵着装满的骡马驴子,一起向北绕道。
过不山路的那些大车,还有带不走的粮食,全部烧了。
加上我们分出的那一万匹战马驮装的粮食,我们能带回去五万石粮食。
粮食,就算带回去一万石粮食,也能救活不少旗人!」
莽古尔泰看到黄台吉主意已定,也不好劝说什麽。
在他看来,这一次抄掠粮食,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已经足以让父汗对老八心生不满。
后面再点点火,扇扇风,说不定能让父汗对老八心生间隙。
要是继续劝丢下粮食,与毛文龙决战,老八顺势答应,届时把丢粮的责任怪到自己头上,反倒不美了。
「四贝勒是父汗指定的这次抄掠粮食的主将,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
后金八旗兵动作很快,五千多惊慌失色的朝鲜青壮被屠戮一空,剩下的七千多朝鲜青壮吓得魂不附体,听到八旗兵要他们背粮食,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背负数十上百斤,然后老老实实地串成几行,跟着骡马驴子旁边,在八旗兵的押送下,豌前行,向北而去。
毛文龙带着人赶到后金八旗兵原营地,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两千多辆大车腾起熊熊大火,无数的黑烟直冲云霄,遮住了半边天空。
「这个黄台吉,还真是当机立断!
抛弃行走不便的大车,杀了不听话的朝鲜青壮,人背马驮,他怎麽也要运几万石粮食回去。
好,好!」
毛文龙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必定走的是塔甸那条路,穿过长白山,绕到他们旧都赫拉阿图那边,再从那里回辽阳。
那我们就继续斗下去,你要老子的命,老子要你的粮,看到最后,是你要了老子的命,还是老子烧了你粮。
传令,骑兵一丶二团回东江。步兵一丶二团继续跟着老子,咬着建奴的屁股继续打。
叫第三丶四步兵团开拔,坐船沿鸭绿江北上,随时轮换。」
「遵令!」
毛文龙带着三千东江行司步兵,在长白山脉的深山老林里,化身为狼群,利用地形,
采用各种方式袭扰长达六十多里的运粮队伍,互相厮杀极其激烈残酷。
「四贝勒,山路狭窄,许多地方只能走一匹马或一个人,我们的队伍拉得极长。毛文龙为首的南蛮子在这一带活动过,也熟悉这里的地形...常常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对付我们。」
「四贝勒,今天上午,在帽儿山那里,毛文龙的南蛮子在山顶上的岩石上打出十几个深洞,填上火药,等到我们的队伍沿着山路过去时,点燃了引线..:
半边山都塌了,足足埋了六十多匹驮粮牲口,还有一百多名背粮朝鲜青壮。乱石飞落,一百一十多匹驮粮牲口和四百多朝鲜青壮在慌乱中跌下山崖,或落到沟壑,近半摔死了,还有一部分摔断手脚。
我们也损失了一百名押送的八旗兵..:」
阿巴泰愤然骂道:「南蛮子这是钻洞开炸炸出瘾了。在鸭绿江这样把冰层炸开,现在在上山上也这样炸,疯了!」
一位梅勒额真说:「阿巴泰贝勒,毛文龙手下有不少是矿工,擅长钻洞挖掘,使用火药。且南蛮子擅长制造火药,想要多少都有。
黄台吉的脸型瘦了一圈,颧骨突起,微凹的双眼更加沉寂。
他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地说:「摔伤的牲口和朝鲜青壮都杀了。青壮尸体丢到山崖下面去,牲口肉就分吃了。」
嘴里说着话,右手用小刀从烤熟的骤子后腿上切下一块肉,递给阿巴泰。
「从朝鲜平壤府到这里,这一路上毛文龙用我们做磨刀石,打磨他的精锐。
他们咬了我们整整一个半月,我们死了多少人?」
「我们八旗勇士死了三千四百七十人。
有一半是被火器铅弹打中,伤重不治而死。其中一千四百一十人被南蛮子砍了首级。
北「伤了多少人?」
「伤了一千六百五十人。」
「南蛮子伤亡多少人?」
「估计有四千五百人,伤了两千五百人。」
「我们死了三千四百人,他们死了四千五百人。这样的战果,以前我们敢相信吗?」
阿巴泰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样的打法,我们早就被南蛮子拼光了。」
他努力争辩道:「这一次不同,我们被这几万石粮食绑住了,没有办法跟他们放开手脚打。而且南蛮子又变得极其狡猾歹毒,无所不用其极。
要是堂堂正正开战,我们肯定能大获全胜。」
黄台吉咬着刀尖上的熟肉,满嘴都是油,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轻笑,「是不同了。
脱胎换骨,我们在帮他们脱胎换骨。
南朝到底发生了什麽,短短一个冬天,居然发生这麽大的变化。这个毛文龙,都让我看不懂了。
整个明军,快要让我看不懂了。」
天启六年二月二十七日,黄台吉带着六千多疲惫不堪的八旗骑兵,押送着两万多石粮食,终于走出了连绵不绝的山林,看到了远处的赫拉阿图城。
此时春暖花开,积雪融化,东北所有的江河,包括极北的鸭子河丶黑水河,都冰融水流。
黄台令策马站在一处山岗上,眺望着如怒涛亍澜一般的山峦密林。
蓝天白徐下,他看到对面十几里外的山顶上,出现几十个黑影。
毛文龙!
过个一会,有数千人齐声大喊,聚集成一个巨乍的声音,如飓风一般传了过来。
「奕台令,你个龟孙,一路好走!」
声音传遍百里山峦,传遍亻赫拉阿图城,传到数千八旗骑兵的难里。
「哈哈哈!」
接着是震撼山林的欢粥声,在粥声中,黑影消失不见,和山峦密林融为一体。
恋台令死死盯着毛文龙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恍如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