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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牛南山从花店出来，有人拦住他：“牛老板，我家主子叫你，还请移步。”
来人一脸严肃，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袍，胸口那里的肌肉把棉袍撑得鼓鼓的。
牛南山皱眉：“你家主子是谁？”
他如今大小也是个老板，并不害怕什么“主子”不“主子”的。
来人严肃地看他一眼，肃穆的目光下遮掩不住轻蔑：“沈阁老。”
牛南山：“……”
茶室里，沈怀成一脸淡泊，他甚至笑了笑：“牛老板，坐。”
牛南山不敢在沈怀成面前坐，只是弓着腰憨厚一笑：“大人，您找我何事？”
他知道沈怀成是苏裳的夫君，见过沈怀成两次，每次见面，沈怀成都彬彬有礼，根本没有阁老的架子，平易近人，对他很是亲切。但人家阁老，如今亲自来找自己，他脸上还是很有面子的。
沈怀成的面色渐渐冷下来：“牛老板，你父亲是个老实人，在当地很有口碑。你上头两个哥哥也都很不错，是脚踏实地的生意人。倒是你，日日流连花丛，牛老板，你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沈怀成捏着茶杯，“咔嚓”，茶杯被他捏碎了。
牛南山立刻给沈怀成跪下：“大人，小人不知犯了什么事？还请大人明示。”
沈怀成阴鹜的看着他：“你可认识菲菲姑娘？”
牛南山脸上一红：“认识，她是个苦命人。夫家虐待她，休了她，还把她卖到窑子里头去。她偷跑出来，一路流落到这里落了脚。大人，您如何知道菲菲？”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在怀疑沈怀成也去找过菲菲。
沈怀成更加不喜牛南山。
此人心智不坚定，本来觊觎苏裳。娘子天仙一样的人物，才不会看中这等龌龊的东西。
沈怀成淡淡说道：“牛老板，你曾经和菲菲姑娘说过苏老板的事？”
牛南山一愣：“是、曾经说过一嘴，那日喝得有些多了。”
沈怀成突然一拍桌面，吓得牛南山一哆嗦。
“牛南山，你可知你说的那一嘴，给苏老板带来多大的伤害？她差点儿死了。”
牛南山连连摆手：“不可能，菲菲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怎么会害人？”
“呵，牛南山，你个蠢猪。她故意把苏裳的消息说给两个恶棍听，这两个恶棍绑架了苏裳，害得她差点送命。而你，就是她这场祸害的源头。牛南山，你好日子到头了。”
牛南山跌坐在地上：“怎么可能？怎么会？菲菲为何要这样？她那么善良多情，我本想替她赎身。”
沈怀成才不理会他这些内心戏：“牛南山，你虽然是无心之错，大周的律法无法惩罚你，但是我要你明白，你那张嘴，从此之后，不能提苏老板一个字。就连你的心，都不能想她。”
“要不然，我顷刻之间，就会让你牛家祖传的基业，化成齑粉。明白？”
他嗓音低沉而冷，牛南山几乎要磕头求饶。
“是，是，小人明白。”
民，如何与官斗？
沈怀成瞥了他一眼：“今后你不要出现在苏老板面前，离开洛城，去南方谋生去。”
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他扬长而去。
这等愚蠢小人，竟给苏裳带来一场无冕之灾。
防不胜防，但是不得不防。
对于牛南山，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
又过了大半个月，苏昂回来了。
他参加了开春的武举科考，成绩很烂，被无情的刷下来。他倒是兴高采烈，面不红心不跳的抱着爱宝，一手拎着小宝在院子里头玩。
苏裳问：“怎么打算的？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了。我看就在荷山县说一房媳妇儿，生儿育女。”
苏昂脖子一抬：“别，千万别。小爷我志在四方，岂会困在这四方庭院？”
又说：“小玉都出去游历去了，我也要去游历。”
苏裳可不惯着他：“小玉用自己挣的钱去游历，你的钱呢？”
苏昂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姐，你先借我，回头我翻倍还你。”
苏裳推开他：“起开，看见你就讨厌。”
夜里，她和沈怀成商量这事儿，愁得都睡不着觉。沈怀成笑道：“你不想叫他去？”
苏裳点头：“他在白鹿书院学习，本来以为他会收敛一些，谁知道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说话猖狂，我怕他出去吃苦。”
沈怀成说道：“这样越发得叫他出去吃苦头。他还年轻，在江湖上历练一下，也好见见外头的险恶。老黄他们在那边落脚，正缺少人手，叫苏昂过去给他做个帮手也好。他一心想出去闯荡，关着他也不是个办法。总要叫他心甘情愿。”
苏裳眼睛一亮：“叫他去黄管家那里，倒是个好办法。”
两口子还是不放心苏昂，直接叫老黄盯着他。
翌日，苏裳把这事儿告诉苏昂，苏昂眼珠子一转，“行，我正要去海边看看。”
苏裳给苏昂准备了一千两银票和干粮，苏昂亲了亲小宝和爱宝，头也不回骑马走了。
苏裳叹气，儿大不由娘啊。
十几天后，苏裳收到了苏昂的来信，这一看，差点把苏裳给气死。
苏昂信中说，他不会去广东府，因为他不要依靠任何人，要自己撑起来一片天。至于去何处，他也不知道，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沈怀成倒是无所谓，但是看到苏裳气得不轻，只好跟着怒骂苏昂不懂事。
你去啊，你走到天边，你别来惹我娘子生气。
沈怀成这日在书房抱着爱宝看书，爱宝趴在他肩窝窝那里呼呼大睡，沈怀成放下书本，亲了亲爱宝的大额头。
他长长叹气，脸颊贴着爱宝粉嫩的脸蛋儿。
小宝在练字，听到沈怀成叹气，小大人一样问：“敢问爹爹何事发愁？”
沈怀成说道：“你祖母远在山西，马上要过生辰。我在想给她送什么生辰礼。”
说起来卢氏，沈怀成一半是愧疚，一半是责怪。
愧疚的是不能陪伴，责怪的是她虐待苏裳。
小宝说道：“这有何难？投其所好呗。”
“你祖母喜欢银钱。然而银钱不是好东西，用不好就会给她带来灾祸。她上了年纪，有吃有喝安享晚年就不错了。”
小宝说道：“父亲，你错了。你要给祖母银子。但是不能给她多，只给她这几个月用的，那些身边人就不会眼红了。祖母手头没银子，那些人也不会敬她。”
“那依你之见，给她多少才合适？”
“依孩儿之见，就给她二十两，够她打赏下人用的。过两个月再给她二十两。以此循环，也让祖母心里有个念想。另外送些布匹、补品也就行了。”
这小子小小年纪倒是看得分明。
沈怀成无声一笑：“好，就依小宝。”
苏裳站在外头偷听父子俩对话，本来想进去，想了想，终究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