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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好运？厄运？-2
拉森的热切远超出了一个主秘应有的兴趣范围，也和过去对自己自然地亲近态度有所差异。而总理本人对一项还在实验阶段的农业技术如此关注，也显得有些蹊跷。
「我会考虑的，」亚撒谨慎地回答，「不过在确认妈妈安全之前，我无法做出承诺。」
「我懂，我懂。」拉森点头，嘴角再次挂上了那个标志性的微笑，但亚撒注意到他的眼神并未跟随，「我会尽快给你答覆。」
通讯结束後，亚撒久久地站在实验室中央，思绪万千。外面，西大陆特有的橙红色晨光渐渐变强，照亮了窗外那片曾经荒芜丶如今已开始显现生机的实验农田。
他拿出终端，给巴伦发了一条讯息：「泰坦星爆发疫情，已全面中断星际交通。妈妈在爆发区域工作，我联系不上她。拉森对我去首都星的事情表现得异常急切，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晚上详谈。」
发完讯息，亚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投入工作。但无论如何专注於眼前的数据和图表，他的心思始终围绕着两个问题：伊莲娜是否安全？以及，拉森和总理为何对他的技术如此迫切？还是，要的也不是技术？或不只是技术？
窗外，西大陆的风夹带着砃土的气息轻轻吹拂，天空渐渐由橙红转为明亮的黄色，带来了一天的开始，却无法驱散亚撒心中积聚的阴云。
午後的西大陆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宁静。
亚撒站在窗前，目光投向远处那片开始返青的砃土实验田，但眼中却没有平日完成一项实验後应有的喜悦。自从早晨看到泰坦星疫情的消息後，一整个上午他都心不在焉，以至於在配比微生物培养基时出现失误，不得不重新来过。
他抬手看终端，再次尝试拨通伊莲娜的通讯号码，期望通讯管制有所缓解。正如预期，画面上依然显示「当前星系通讯拥堵，请稍後再试」的提示。亚撒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窗台上。
「伊莲娜，妳在哪里？」他轻声呢喃，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强烈。
就在此时，他的终端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号码，正是伊莲娜的私人频道。亚撒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几乎是扑向通讯器，手指颤抖着点击接通按钮。
「妈！」他急切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
全息投影中，伊莲娜的身影渐渐成形。她穿着泰坦星物流中心标准的灰蓝色工作服，银发整齐地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却比亚撒记忆中的样子苍白了许多。那双与亚撒极为相似的圆眼睛依然明亮，但眼下的阴影透露出她的疲倦。
「亚撒，我好好的，没事。」伊莲娜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但充满了母亲特有的温暖，「我猜你已经看到新闻，所以想想还是联络你，让你别瞎担心。」
「对，我看到新闻推播，所以从早上就一直在尝试联络。」亚撒急切地说，目光焦虑地扫视着母亲的全息影像，寻找任何可能的病症迹象，「妳还好吗？听说丽姬亚码头是感染爆发区域之一。」
伊莲娜微微一笑，「我不能说『很好」，但也没有新闻上说的那麽可怕。」她停顿了一下，直视着亚撒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平静，「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确诊感染了，前天开始出现症状，今早在码头这边完成筛检。」所以，我还穿着工作服呢。
亚撒感到一阵眩晕，彷佛有人狠狠击打了他的腹部。「妈??」他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症状严重吗？妳还在工作吗？泰坦星医疗条件够好吗？」
「冷静点，亚撒，」伊莲娜用那种熟悉的丶坚定的语气说道，这是她多年来每当亚撒过於焦虑时会用的口吻，「我只是有些发烧和轻微的呼吸不适，联邦派来的医疗队计画把我们转移到专门的治疗中心。那里条件很好，每个人都会有单独的房间，还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亚撒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那??妳是怎麽被感染的？码头现在状况如何？」
「丽姬亚星际码头现在已经全面封闭了，」伊莲娜解释道，「大约一周前，我们接收了来自边缘星系的一批货物，现在看来那可能是感染源。码头工作人员是最早出现症状的群体。」她轻咳了几声，然後继续说，「不过别担心，我们一直都有标准防护措施，所以大多数人症状都很轻微。」
亚撒注视着母亲苍白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上次与母亲视讯通话是在一个月前，那时她还充满活力，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夏季计划来葛利斯b星探望他们的安排。
「我已经申请了三周的休假，」她曾笑着说，「正好可以参加艾布纳的生日派对。那小可爱九个月大了，长得像不像他爸爸？」
而现在，这一切计划可能都要被迫延期，甚至取消。
「亚撒，」伊莲娜轻柔地唤回他的注意力，「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病得很严重。这可比不上你父亲生前经历过的大风暴和病痛。」
提到赫夫，两人都不自觉地沉默了片刻。亚撒回想起父亲生前曾多次在通讯中提到泰坦星的极端气候事件，尤其是那次持续三日的大风暴，如何危及整个居住罩的完整性，而父亲和母亲与另外三名年轻同事坚守岗位，确保了码头的安全。
「爸爸总是能面对任何危机，」亚撒低声说，眼中泛起一丝痛楚，「但是我甚至没能来得及赶回去见他最後一面。」
「那不是你的错，」伊莲娜慈爱地说，「赫夫走得太突然，没有人预料到，就连我也以为，他都控制得很好。」她的眼神柔和下来，「你父亲一直为你骄傲，亚撒。他生前最後的愿望之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去葛利斯b星看看你创造的奇迹。」
亚撒感到鼻子发酸，他强忍着情绪，「我很抱歉，妈妈。我答应过要常回去看您，但这一年来西大陆项目太忙了...」
「嘘，不要自责，」伊莲娜温柔地打断他，「我理解你的工作有多重要。再说了，现在可是星际时代，我们随时可以通讯。」她停顿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告诉我，巴伦和艾布纳怎麽样？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最近在学什麽新技能？」
亚撒搓搓手指勉强露出微笑，「艾布纳最近学会爬，还喜欢拉开各种抽屉，整天像个小拖把一样到处乱窜。巴伦忙着砃土矿场那边增加提炼能源，要挹注军事武力的工作。听起来计画很大，但每天都会抽时间陪我。」
「听起来艾布纳很像你小时候，顽皮又好奇。」伊莲娜的眼睛闪烁着祖母的骄傲，「你爸爸常说，你小时候一学会爬，就再也不愿意被抱着了，总是要自己去探索世界。」
谈起艾布纳的趣事，亚撒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伊莲娜细心地询问着孙子的一切，从他喜欢的食物到睡前故事，彷佛要通过这些细节在脑海中重塑小孙子的形象。
「你知道吗，」伊莲娜突然说，「自从成为奶奶，我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赫夫走後，最初的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她的眼神飘向远方，「我们在泰坦星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但现在，每当我想起艾布纳，想起你们一家，心中就充满了希望。所以，你是自己在东大陆照顾艾布纳吗？然後巴伦在西大陆？」
亚撒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一直担心母亲在父亲过世後独自一人生活会很孤独，却低估了这位坚强女性的适应能力。「不是，我跟巴伦一起到西大陆工作，艾布纳请柏妮丝照顾着。我??觉得自己还没办法把艾布纳一起带来西大陆照顾。」
「喔，没事，柏妮丝看起来就是个有爱心的保母，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安排。」伊莲娜似乎听出亚撒心中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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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神队友其实是柏妮丝吧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