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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烟屿整天在医院里无所事事,冷眼看着别人去世,看着留在世上的亲人痛苦,在心里嘲笑他们脆弱,怎么连这点苦痛都受不了。
姜烟屿之所以只在心里冷嘲热讽,不是因为他发善心,只是因为别人听不懂他说英语,更听不懂他蹩脚退化的华语。
不过,虽然生活无聊,林城的小食却比Mayfield家、学校里的吃食美味多了。
姜烟屿每日出门,让林桑葚给他买小春卷和小米粥,提着早餐在医院里步行逛游。
没有车、语言不通、也没有疯子来找麻烦、每天只发呆、玩手机、保持在低兴致的冷漠状态,姜烟屿竟然莫名不觉得无聊。
但这低兴致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医院待着的第二周,他终于见到来医院送饭的洛清霖。
姜烟屿至今记得那日的场景。
他像往常一样,看够别人的哭哭啼啼,走到医院门口游逛,恶作剧般,用树枝将草丛中的蚂蚁推进水里。
姜烟屿正看着蚂蚁在水里挣扎的模样,忽然一阵迷人的薄荷香汇入鼻腔,那清香很独特,姜烟屿没有闻过,便抬起头去看。
一个提着粉色盒饭包的男孩从他眼前走过,穿着白体恤和牛仔裤,四肢纤细,皮肤白皙,比他瘦得多,带着一副金边眼镜。
那男孩感受到他的目光,便转过头来,用一双无辜漂亮的眼睛看他,不懂他在看什么,便弯着眼睛笑了笑,很快离开。
有什么好笑的?
为什么要对他笑?
那男孩是在挑衅他?
姜烟屿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好像是生气,因为火气把心脏烧得怦怦响,暖流涌向四肢,冲得手麻,但又好像不是。
姜烟屿丢开树枝,气势汹汹跟在那男孩身后,心想不管那男孩听不听得懂英语,他都要把那男孩抓住,绑到树上欺负,玩恶劣游戏。
可越是走近,姜烟屿的脚步就愈发缓慢。
或许是因为愈来愈浓的薄荷香,浇灭了心里的“火气”,在指尖将将碰到那男孩细柔的发丝时,姜烟屿倏地停下了脚步。
恍神之间,男孩渐行渐远,汇入人潮,去了别的楼层,消失不见。
男孩的发丝像是羽毛,柔顺又细软,轻撩在指尖上,挠得姜烟屿的整个手掌都发麻发痒。
姜烟屿不信鬼神,不信宗教,身上还纹满了亵渎神明的纹身。
但这一刻,姜烟屿却怀疑,那男孩可能不是人,而是困在医院里的鬼魂,所以才会使他异变,产生异感。
姜烟屿站在医院门口,躲在角落,等那男孩再度出现,好验证自己的想法。
不到一小时,那男孩再度出现,站上长扶梯,缓缓从高处落下来。
五感好似出了问题。
隔着那么长的距离,姜烟屿却能闻到那股迷药般的薄荷香,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屏住呼吸也遏制不了这香气汇入鼻腔。
这到底是人是鬼?
姜烟屿转过身,面向墙壁,将自己隐在角落里,不让那男孩看见自己。
仿佛能感受到那男孩的脚步,在男孩走出门时,姜烟屿同时转过身,偷偷跟在那男孩身后走。
男孩顺利走出医院,往别地地方走,还向其他路人笑着打招呼,姜烟屿这才确信,这男孩不是困在医院里的鬼魂。
那男孩一路步行,走过蜿蜒的街道,绕进逼仄的小巷中,忽然蹲下身。
姜烟屿放轻脚步和呼吸,偷偷看那男孩要做什么。
“汪,汪汪!”男孩忽然发出清脆的狗叫声。
姜烟屿听见男孩的声音,心里更“气”,“气”得四肢百骸都在烧,心想好端端一个人为什么学狗叫,这人难道有智力缺陷?
不过几秒,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从楼道里跑出来,欢快摇着尾巴,喘着气跑到男孩面前。
男孩轻笑两声,揉揉小狗的耳朵,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肉肠,喂给那只小狗。
怎么能把人的吃食喂给动物?
姜烟屿“生气”地想,有这种善心,为什么不把食物捐给需要的人,喂给动物作什么?不过是伪善而已!
那男孩揉揉小狗的耳朵,又挠挠小狗的下巴,片刻后,用方言说了句“明天见”,便顺着原路返回,走出小巷。
不知为何,姜烟屿赶紧转过身,躲在黑暗中,等男孩走远,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恍恍惚惚原路返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姜烟屿缓步走回医院时,心里的“气”竟然还没有消,越来越烦躁。
晕乎地走回病房,林桑葚还陪在她母亲身边,红着一双眼睛。
难得见他进房间里来,林桑葚扬起头看,竟然发现姜烟屿脸红无比,整个人像发了烧,神情呆滞,晕晕乎乎。
“你的脸,怎么了?”林桑葚用不标准的英语问。
“我的脸?”姜烟屿用手心碰了碰脸,触到一片滚烫,皱起眉回答,“我在生气。”
林桑葚不明白,生气怎么会是这种模样,只觉得姜烟屿生了病,“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姜烟屿笃定地说,“我只是在生气。”
从这天起,姜烟屿的“气”从未消下去过,天天站在门口看那男孩有没有来,数次决心要将那男孩绑到树上去欺负,捆起来,把那男孩喜欢的东西统统毁掉,看那小男孩哭着求饶。
但当沁人心脾的薄荷香汇入鼻腔,想起细柔发丝的触感,姜烟屿又收回了手,只站在暗处偷窥,看那男孩到底在做些什么。
长时间消失,乱跑,双颊面红,他的异状很快被林桑葚发现。
终于在某天,在他偷偷在外跟踪那男孩时,林桑葚也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男孩也不是每日都去小巷里找小土狗玩耍,这天出了医院,就直接去车站,等公交车来。
姜烟屿躲在路转角,探出头,偷窥男孩细瘦的脖颈以及眼下那颗泪痣,心里仍在“生气”。
“你在看什么?”
忽然间,身后传来林桑葚的声音,姜烟屿转过头,依旧是那副双颊面红的样子。
林桑葚察觉有异,眯着眼睛往车站看,彼时正式下午,还在工作日,车站前无他人,只有一个穿着清爽的男生。
“那是谁......?”林桑葚蹙起眉问,“你跟踪别人作什么?”
“我在生他的气。”姜烟屿解释道。
林桑葚听了,更觉得迷惑,问道:“你认识他?还是说他认识你?”
“不认识,”姜烟屿说,“我一看见他就生气,想把他绑到树上去,看他哭。”
“你疯了?”林桑葚忽然拔高音量,许是惊扰到那男生,那男生转回头,疑惑地往这边看。
姜烟屿赶紧抓着林桑葚躲,躲进路转角的墙壁后,小声说:“别让他发现我们!”
在林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