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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月照双生(第1/2页)
元启十四年八月十四,南京城的中秋氛围已浓得化不开,家家户户的窗棂上都糊着“桂黄”色的窗纸,映着月光,像浸了蜜的糖。阿竹坐在染坊的院子里,手里攥着那块染血的“雨过天青”,布料上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暗褐,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
沈砚站在廊下,看着苏微调“月白色”的染料。她的指尖沾着点银粉,是为明日的中秋灯会准备的,据说混入染料能在夜里发光,像把碎星揉进了布里。“阿竹,明日的灯会,你想去吗?”他的声音很轻,右肩的旧伤在夜里隐隐作痛,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阿竹抬头,眼里的光像被云遮了的月:“三爷爷,靖安会不会来?”他想起石窟里那三个拔刀的黑衣人,想起他们袖中“安”字玉佩的寒光,心口像被苏木水浸过,又涩又沉。
苏微将调好的“月白色”推到他面前,银粉在染料里闪烁:“他若来,正好。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她忽然想起兄长苏成临终的眼神,那里面除了悔,还有种未说尽的牵挂,或许就与这对堂兄弟有关。
南京·秦淮河画舫
靖安披着件“烟霞色”的披风,站在船头看月亮。小李子从舱内出来,手里捧着个锦盒:“世子,这是从沈墨旧物里找到的,据说是他给少令准备的中秋礼。”
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支象牙笔,笔杆上刻着极小的“安”字,与阿竹那支刻着“微”字的,竟是一对。靖安的指尖抚过笔杆,忽然想起母亲说的“你舅舅有两支笔,一支送了心上人,一支想留给你,却没来得及”。
原来这支笔,是沈墨留给自己的。靖安的心像被染缸里的温水泡过,泛起些微的软。他将笔揣进怀里,披风的一角扫过舱内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紫金山石窟的另一处入口,是真正藏着暗线名册的地方。
“明日灯会,你带些人去玄武湖,”靖安的声音很轻,“若沈砚他们去了,就……护着少令。”
小李子愣住了:“世子,咱们不是要……”
“爹的路,我不想走了。”靖安望着月亮,披风上的“烟霞色”在月光下泛着暖,“母亲说,沈家的人,骨子里都藏着点傻气,宁愿自己流血,也不愿染脏了颜色。”
南京·砚微染坊分号
沈明和陈小姐正在清点明日灯会的染样,“月白色”的绸缎上缀着银粉,在灯下像落了层雪。陈小姐忽然指着其中一匹:“这料子的纹路,像极了紫金山石窟岩壁上的字。”
沈明凑近看,果然见布料的暗纹里藏着“令出如山”四个字,是用极细的银线织的。他忽然想起三爷爷说的“沈墨爱在染样里藏话”,难道这布料上还有别的秘密?
“用温水泡试试。”陈小姐取来盆温水,将布料的一角浸进去。银线遇水后渐渐显影,露出底下一行小字:“中秋夜,月上中天时,石窟暗门自开,名册在‘桂香’匣中。”
沈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来沈墨把开启真正入口的时间,藏在了中秋的染样里!
八月十五·中秋灯会
玄武湖畔的灯笼亮如白昼,“烟霞色”“月白色”“桂黄色”的绸缎挂满了廊棚,像条流动的彩虹。阿竹跟着沈砚走在人群里,银锁藏在衣襟下,贴着心口的地方传来微凉的触感。
“三爷爷,你看那盏走马灯!”阿竹忽然指着一盏灯,上面画着染坊的景象,一个少年正在染缸边忙碌,旁边题着“守心”二字。
沈砚笑了,右肩的旧伤在热闹的氛围里竟松快了些:“是你明儿哥弄的,说要让南京城的人都知道,砚微染坊有个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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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来骚动,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阿竹认出是靖安,他手里拿着支象牙笔,正往湖边走。
“我去去就回。”阿竹对沈砚说了句,便追了上去。
沈砚望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却没有阻拦。他对苏微道:“按原计划,你带明儿和陈小姐去紫金山,我在这儿等着。”
苏微点头,指尖攥着那半块“雨过天青”:“小心点。”
玄武湖·柳树下
阿竹追上靖安时,少年正将那支象牙笔放在石桌上,月光照在笔杆的“安”字上,像颗发亮的星。“这是我爹给你的。”靖安的声音很轻,“他说,等你长大了,教你用这支笔写染谱。”
阿竹的眼眶红了,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象牙笔,两支笔放在一起,正好拼成“平安”二字。原来沈墨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重逢的信物,只是这一天,来得太迟。
“石窟的名册……”阿竹刚开口,就被靖安打断。
“我带你去。”靖安拉起他的手,两人的指尖相触时,都感到一阵奇异的暖意——是血脉相连的温度。
紫金山·石窟暗门
月上中天时,沈明和陈小姐果然在岩壁上找到了暗门。陈小姐将“桂香烟霞”的染样贴在门上,石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石台上摆着个樟木匣,散发着淡淡的桂香。
匣子里的名册上,记着江南十二州暗线的名字,最后一页却贴着张纸条,是沈墨的笔迹:“靖安非恶,乃我沈家血脉,若他愿回头,当护之如手足。”
陈小姐的手顿了顿,忽然明白父亲旧账里那句“靖王世子眉眼似沈氏”的意思——原来靖安真的是沈家的人,是沈墨妹妹的儿子。
玄武湖·廊棚下
沈砚靠在廊柱上,看着湖面的灯影,右肩的伤又开始疼了。苏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名册找到了,沈墨果然留了话。”
沈砚回头,看见苏微手里的纸条,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他那点心思,藏不住。”他望着月亮,“阿竹和靖安,也该和解了。”
远处传来少年的笑声,阿竹和靖安并肩走来,手里各拿着一盏灯,一盏画着染坊,一盏画着山水,在月光下相映成趣。
“三爷爷,我们回来了。”阿竹的声音带着笑,银锁从领口滑出来,在月光下闪着亮。
靖安对着沈砚深深一揖,眼里的光像洗过的月:“舅爷爷。”
这声“舅爷爷”,喊得沈砚眼眶一热,右肩的旧伤仿佛都不疼了。他想起元启七年那个雪夜,沈墨在牢里说的“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此刻终于懂了——所谓的恩怨,所谓的仇恨,在血脉与守护面前,都轻如鸿毛。
月光洒在湖面上,像铺了层“月白色”的绸缎,银粉闪烁,像无数双眼睛在笑。沈砚知道,沈墨的暗线名册找到了,靖安也回头了,但故事还没结束——江南的染坊需要打理,暗线的旧部需要安置,阿竹和靖安这对堂兄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那两支拼在一起的象牙笔,此刻正躺在染坊的案上,笔杆上的“平安”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暖,像个未完待续的承诺。
离最终的落幕,还有一段路。但至少此刻,月色正好,桂香正浓,所有的暗涌,都暂时沉在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