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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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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由检深吸了几口气,胸中那股孤独感,才缓缓平复下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格窗,在暖阁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茶香和檀香。
    方才那一番“大明已死”的言论,其...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枯叶在宣府城外的驿道上打旋。卢象升披着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骑在一匹瘦马之上,身后跟着两名亲兵,皆是满脸风霜之色。他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边墙烽燧,心中五味杂陈。这一路自京师南下,途经居庸关、怀来、宣府,每一步都踏在大明江山的裂痕之上。
    沿途所见,尽是流民扶老携幼,背井离乡。有的蜷缩在破庙檐下,以草根果腹;有的倒在沟渠之中,尸骨未收。卢象升几次命亲兵分粮施粥,可那点米粟,不过杯水车薪。他曾问一名老农:“为何不守乡土?”老人苦笑:“官府征役无度,税赋年年加码,贼未至而民先逃,何谈守土?”
    这话如针扎心。卢象升出身江南士族,少时读《春秋》《资治通鉴》,常怀济世之志。中进士后授户部主事,本以为能施展抱负,却不料朝堂之上党争汹涌,阉宦横行,东林诸公空谈误国,魏忠贤爪牙遍布六部。他屡次上疏言边防危急、民力凋敝,皆石沉大海,反遭同僚讥讽“书生妄议军政”。
    此次外放为大名府推官,表面是升迁,实则是贬谪。但他并不怨怼。他知道,这天下若还有救,必不在庙堂高座之间,而在民间疾苦之中。
    马蹄声碎,月影西斜。一行人终于抵达鸡泽县境。此地原属广平府,因流寇频扰,已成半废之地。县城垣残破,城门歪斜,守卒衣甲不整,见有官员入境,竟无人出迎。
    卢象升皱眉勒马,正欲入城,忽听前方一阵骚动。火光闪动中,十余名手持锄耙棍棒的百姓围住一名差役模样的人,怒声斥骂。
    “你们这些狗腿子!前日说免粮三月,今日又来催缴‘练饷’!我们连树皮都啃光了,哪来的银子供你们刮?”
    那差役吓得跪地求饶:“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上头说了,辽东战事吃紧,朝廷急需军饷,各府州县不得拖欠一分!”
    卢象升听得心头剧震。辽东?那是袁崇焕镇守之地,宁远一战虽胜,然建奴未灭,边患日炽。可内地百姓已不堪重负,再这般横征暴敛,岂非逼民为盗?
    他翻身下马,分开人群步入其中,朗声道:“住手!此人虽有过,亦不可私刑处置。”
    众人见来者气度不凡,又有随从佩刀,一时静了下来。卢象升取出腰牌亮明身份:“本官卢象升,新任大名府推官,今夜途经此地,愿闻尔等冤情。”
    一人颤巍巍上前,乃是一白发老翁,拄杖泣道:“大人啊,鸡泽去年大旱,秋无所获,冬又逢雪灾,冻死饿死者不下千人。县令不但不开仓赈济,反与豪绅勾结,低价强购民田。如今百姓十室九空,只剩一口怨气……”
    话未说完,人群中已有妇人号啕,孩童啼哭。卢象升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双拳紧握,指甲掐入掌心。
    他转身对亲兵低语:“取我包袱里的五十两银子,尽数散给灾民,再把我的干粮也分了。”
    亲兵迟疑:“大人,这是您一路盘缠……”
    “我说了。”声音不大,却如铁铸,“照办。”
    银子与干粮分发下去,百姓感激涕零。那差役也趁机爬起,连连叩首而去。卢象升并未阻拦。他知道,真正该惩的不是这蝼蚁般的小吏,而是那坐在紫禁城里挥霍国帑、纵容贪腐的权阉佞臣!
    当夜,他在一间废弃的土地庙中歇脚。庙内蛛网密布,神像倾颓,唯有一盏油灯摇曳。亲兵铺好草席,请他安寝。
    卢象升却毫无睡意。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孟子》,翻开一页,目光落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八字之上,久久不能移视。
    “若天下皆如此地,纵使圣明天子在位,又能如何?”他喃喃自语,“非变法不足以救民,非强兵不足以御外。然变法则触利益之藩篱,强兵则耗民力之根基……难,难,难。”
    正思索间,忽闻庙外马蹄急响。片刻后,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闯入,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密函。
    “卢大人,京中急报!魏忠贤遣缇骑南下,缉拿东林党人黄尊素、李应升等十一人,已于途中被捕。另有传言,阁老钱龙锡亦将被构陷下狱。东厂已下令各地查抄书院,禁毁讲学书籍。”
    卢象升接过密函,手指微抖。黄尊素是他恩师顾宪成门下挚友,李应升更是曾提携其入仕的同年。如今二人皆因直言敢谏,沦为阶下囚。
    他猛地站起,一脚踢翻油灯。火苗扑地而灭,黑暗瞬间吞噬整个庙宇。
    “阉党猖獗至此!”他咬牙切齿,“杀忠良以快私仇,毁言论以固权柄,此非亡国之兆,而何?”
    亲兵惊惧:“大人,此时您若发声,恐遭报复……”
    卢象升冷笑一声:“怕?我卢象升自束发受书,所学者何事?若临危而退,苟全性命于乱世,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有何资格为民父母?”
    翌日清晨,卢象升未进城休息,反而折返北上,直奔真定府。他要在赴任之前,先做一件大事??拜会一位隐居于此的老将。
    此人姓曹,名文诏,字继武,曾任延绥总兵,因不满魏忠贤专权,辞官归隐已三年有余。此人虽年近六旬,然筋骨犹健,精通兵法,尤擅骑兵突袭,在九边将士中威望极高。更重要的是,他对朝廷腐败深恶痛绝,却又心系社稷安危。
    卢象升曾在兵部档案中读过其战报,对其用兵如神极为钦佩。如今国势日颓,流寇四起,唯有招募忠勇之将,训练精锐之师,方有一线生机。
    真定城西三十里有一山庄,名曰“松涛坞”。卢象升抵达时,正值晨雾弥漫,松林深处传来猎犬吠声。一名童子开门,问明来意后入内通报。
    不多时,一位须发斑白、身披虎皮裘的老者缓步而出。他上下打量卢象升,目光如鹰隼。
    “你便是那个上书请裁冗员、减织造、停矿税的卢象升?”
    “正是晚生。”
    曹文诏哼了一声:“胆子不小。可惜,如今朝中豺狼当道,你这点奏章,还不如宫女擦桌的帕子有用。”
    卢象升拱手:“前辈所言极是。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晚生不才,愿以一介书生之躯,试挽狂澜于既倒。”
    曹文诏眯眼:“哦?那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请前辈出山,共谋练兵之事。”
    老将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练兵?拿什么练?朝廷拨款?还是靠你那点俸禄买刀枪?”
    “不用朝廷一钱。”卢象升沉声道,“我愿倾尽家财,招募乡勇,购置器械。只求前辈指点兵法,训导士卒。”
    曹文诏止住笑声,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辞官?”
    “因不愿与阉党同流合污。”
    “错。”老将摇头,“我不是不愿同流,我是看透了。这大明的病,不在边疆,不在流寇,而在骨子里烂了。将领无权,文官掣肘,军饷拖欠,士气涣散。我带兵三十年,打赢过鞑子,剿平过套虏,可每次凯旋,功劳都被监军太监抢去,阵亡将士家属却领不到抚恤。你说,这样的军队,还能打胜仗吗?”
    卢象升默然良久,缓缓道:“所以更该有人重新开始。哪怕只练一千人,只要纪律严明、忠义为先,便可作燎原之火种。十年之后,或可成劲旅一支,护一方安宁。”
    曹文诏沉默片刻,忽然转身走入屋内,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面褪色的军旗。旗上绣着一只展翅雄鹰,下方写着四个大字:**天雄先锋**。
    “这是我当年在榆林练兵时的旗帜。”他声音低沉,“那时我们每人发一枚铜牌,上面刻着‘宁死不降’四个字。战死了,牌归家人;活着的,每年清明祭奠兄弟。”
    他将旗递到卢象升手中:“你若真想干,我不拦你。但我有个条件??这支兵,必须由你亲自统领,不得交予他人,更不得让太监监军插手。否则,宁可不练。”
    卢象升双手接过军旗,郑重跪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曹文诏扶起他,拍了拍肩膀:“好小子。有点血性。不过你要记住,练兵易,养兵难。最难的,是守住初心。”
    自此,卢象升暂留真定,一边联络旧部、筹集资金,一边请曹文诏拟定训练章程。他变卖部分田产,得银三千两,又说服几位志同道合的士绅入股,合计筹得万金。同时发布榜文,招募壮丁,不论出身,唯求忠诚勇敢。
    短短月余,应募者达两千余人。他亲自筛选,留下八百精锐,分为步、骑、弩三营,每日操练不辍。军中立下铁律十条,第一条便是:“凡克扣军饷、欺压百姓者,斩立决。”
    他还仿效戚继光之法,设立“功过簿”,每月考评,赏罚分明。士兵们渐渐明白,这位文官出身的主帅,不仅懂诗书礼义,更能与他们同甘共苦??烈日下一同挥汗,雨夜里巡营查哨,伤病者必亲往探视。
    一日黄昏,训练完毕,士卒列队归营。卢象升立于高台之上,手持长剑,朗声道:
    “诸位!你们当中,有的曾是佃农,有的做过脚夫,有的甚至当过流寇。但今日起,你们不再是任人践踏的草芥,而是保境安民的战士!我卢象升不敢奢望诸位封侯拜将,只愿你们记住??我们为何而战?”
    台下寂静无声。
    “为父母不再饿死沟壑!”他高举长剑。
    “为妻儿不再流离失所!”
    “为这片土地,重见太平!”
    最后一句落下,八百将士齐声怒吼:“誓死追随卢帅!保境安民!”
    声震山谷,久久不息。
    与此同时,京师风云突变。天启七年五月,皇帝朱由校病危,召信王朱由检入宫辅政。魏忠贤试图矫诏摄政,却被客氏暗中背叛。六月初一,朱由校驾崩,信王即位,改元崇祯。
    新帝登基伊始,便着手清算阉党。七月,魏忠贤被贬凤阳守陵;八月,途中畏罪自缢。崔呈秀、田尔耕等党羽相继伏诛,东林诸臣陆续平反。
    消息传至真定,卢象升正在校场督训。闻讯后,他仰望苍天,久久不语。良久,才低声说道:“天不亡明,尚存一线生机。”
    曹文诏走来,拍拍他肩:“新君虽有振作之心,但积弊太久,非一人之力可挽。你准备好了吗?”
    卢象升回眸一笑,眼中灼灼如炬:“练兵一年,募卒八百,器械粗备,号令已行。现在,只差一个机会。”
    果然不久,朝廷诏令下达:流寇高迎祥、张献忠等部攻陷河南多地,逼近湖广。命各地组织乡勇协防,择才俊者委以军务。
    卢象升接到任命??提督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团练,赐七品衔,可便宜行事。
    他焚香告天,率军开拔。
    出发那日,曹文诏送至十里长亭。临别时,老将取出一柄断刃,交予卢象升:“这是我最后一次上阵时折断的佩刀。送你,不是让你报仇,而是提醒你??战场之上,生死一瞬间,犹豫者死,果断者生。”
    卢象升郑重收下,翻身上马,回首望去,只见八百壮士整装待发,天雄先锋旗迎风猎猎。
    他抽出长剑,指向南方:“出发!”
    马蹄轰鸣,尘土飞扬。这支由书生一手打造的队伍,踏上了属于他们的征途。
    没有人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是胜利,是失败,是青史留名,还是默默无闻地葬身荒野?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这一刻起,大明的命运,已悄然出现一丝裂缝中的微光。
    而卢象升,注定将成为那束光的执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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