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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被关在这里太久，不知道外头变化也正常。”何岁嘲讽笑笑，顺口把乱军打上京城、皇帝卷包袱逃往南方这件大新闻也说了。
这些人麻木的表情瞬间被惊惧代替，过后竟不约而同犹豫着做出新的选择。
去石湾县打工！
大抵是怕这些黑矿工逃跑，当初抓人时抓得很有技巧，基本上不怎么在锦州附近动手，而是去更远的地方物色对象，以至于，除了极少数倒霉蛋外，绝大部分人家乡都离此地很远，回乡成本不低。
而他们在这里挖矿没有一文工钱，甚至被抓来时身上那点钱财也早被搜刮干净了，即便现在监工们都死掉了，这座矿里的人和物却都不是他们的战利品。
他们不敢摸尸，更不敢厚着脸皮问何岁一行人讨要盘缠。
更要命的是，外头居然大乱套了，连皇帝都被打出了京城，就算他们有钱，说不定也没法平平安安到家。
于是，先去石湾县打探消息、顺便打工攒路费，就成了最优选择。
最后，除了极少数不信邪的、或是家里只剩老弱病残的坚持要离开，愿意留下的人占比居然飙升至七八成。
见那少数派面露去意，似乎一刻都不想多想，何岁忽然想起临行前姜鱼的嘱咐。
“等等！我们东家虽不在这，但她向来爱扶弱济贫。你们家乡路途遥远，路上恐怕又有乱兵、土匪出没，身上若不带点财物恐怕更艰难。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也不能做主只给你们钱，其他人反倒没有。不如这样，你们再受累多几日，帮我们把这些矿车运送到石湾县？”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打几天短工，靠自己挣点微薄路费，其他不走的人也能干，就公平了。
有人怕这会不走就走不了，也怕帮这群人拉走原矿主的铁矿石，万一原矿主的援兵来了可能连着自己一起杀了，犹豫不决，却被同伴劝。
“这里可是锦州，没有他们带路，咱们说不定能迷路迷去鞑靼人的地盘！反正从前也是打白工，现在最多被骗着继续打白工罢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还能拿到钱，不也挺好？”
赵黑看不得这些人畏畏缩缩，故意吓唬。
“监工都死光了，就算矿主的人这会来了，见着我们说不定也会砍一批人泄愤。咋样都是个死，干啥不做点报复回去的事？”
那些人一想也是。
自己被奴役了这么久，有机会给原矿主添堵，把他的这些铁矿石拉走，让他血亏，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们开始在何岁的指挥下吭哧吭哧搬运矿石装车。
期间又发现，这伙人居然没握着皮鞭、木棍催促他们快点，只有两个人手捧个小本子、握着一端烧焦的树枝在装车点做记录。
赵黑大着胆子偷瞄几眼，发现这两人在记录每个人具体搬的矿石数量，大为惊奇。
“两位官爷，我们这么多人，你们难道每张脸都认得出来？”
其中一人就笑：“你们这点人算啥？我们东家庄子内外加起来足有上千人，那么多张脸，我们都得记得清清楚楚，哪天有生面孔出现，就得第一时间上报。不然，叫外头奸细混进来，就是我们的失职！”
上千人？
赵黑和其他矿工大吃一惊，愈发心动。
那个庄子居然这么大，有这么多人，管理还这样严格，却又不会动私刑惩罚，还给发工钱，听着简直不要太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