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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四十分,陆明轩的腕表震动起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昨夜捡到的银色袖扣。
檀木手串随着动作轻碰玻璃,发出细碎的响。
楼下的梧桐叶上还凝着晨露,路灯未熄,将树影拉得老长——像极了十年前他刚穿越过来时,蹲在陆家老宅围墙外,望着三楼亮着灯的书房时的影子。
老大,车到了。小周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谨慎。
陆明轩转身,将袖扣收进西装内袋。
内衬的暗纹蹭过金属表面,像道无声的警告。
他接过小周递来的文件箱,指尖触到箱面时顿了顿——箱角缠着半圈透明胶,是林清瑶昨夜在实验室贴的,说是怕锁扣松动。
去林氏总部。他扣上袖扣,看了眼时间,先接林小姐。
小周应了声,发动车子时从后视镜扫了眼后座。
陆明轩正低头翻着文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紧绷的下颌线——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可文件里的内容小周再清楚不过:林氏新药的检测报告、护城河污水的三次采样数据、****近半年的资金流向......每一页都钉得死死的,按理说不该紧张。
直到车子停在林氏实验室楼下,小周才明白。
林清瑶站在台阶上,白大褂被晨风掀起一角,怀里抱着个玻璃罐。
罐子里浮着几株水藻,在晨光里绿得晃眼。
她看见陆明轩下车,眼尾的泪痣跟着弯起来:今早四点半,我让实习生重新测了护城河中段的水质。她晃了晃玻璃罐,水藻的茎叶在罐中舒展,旧配方的净化效果,最多让它们活三天。
陆明轩接过玻璃罐,指尖感受到罐壁的凉意。
水藻的根须擦过他掌心,像极了林清瑶昨夜在便签上写的字——清瘦,却带着韧劲。所以你要在发布会上......
让陈昊然亲眼看看,他当宝贝的旧配方,连水藻都救不活。林清瑶把白大褂往身上拢了拢,发梢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更重要的是......她突然踮脚,替他理了理领带,让****知道,他们买错了东西。
发布会现场的聚光灯在九点准时亮起。
陆明轩坐在第一排,视线穿过记者群,落在台上的林清瑶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旗袍,领口别着枚翡翠胸针——是林老夫人传给孙媳妇的信物。
此刻那枚胸针随着她的动作闪着柔光,像颗落在雪地里的玉。
林氏新药清泽,采用生物酶定向分解技术。林清瑶点开PPT,屏幕上出现两组对比图:左边是墨色浑浊的河水,右边是粼粼碧波,经第三方检测,其净化效率是十年前联合研发配方的3.2倍。
台下响起零星的掌声。
有记者举手提问:林小姐,外界传闻陆氏-林氏当年的配方被****截胡,是否属实?
林清瑶的指尖在激光笔上顿了顿。
陆明轩注意到她右手小指微微蜷起——这是她要放大招的信号。
截胡的不是配方,是阴谋。她转身看向观众席右侧,陈总,您说呢?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过去。
陈昊然坐在第三排,西装笔挺,脸上还挂着惯常的笑。
可陆明轩看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食指关节泛白,正一下下叩着大腿。
林小姐这是......
陈总往护城河排污水的检测报告,我这儿有三份。林清瑶从助理手里接过密封袋,分别来自去年三月、七月和本月五号。她抽出其中一张,PH值4.2,重金属超标17倍——和十年前顾氏倒闭时,那条河的水质,一模一样。
现场炸开一片快门声。
有记者喊:顾氏?
当年顾氏是因为排污丑闻破产的!
陈昊然的笑挂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林小姐,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林清瑶打开另一个文件袋,孙会计的父亲,当年顾氏的老会计,账本里夹着的配方转让协议。她举起那张泛黄的纸,甲方顾氏,乙方****,中间人......她顿了顿,陈昊然,华清国际副总裁。
陆明轩看见陈昊然的喉结动了动。
他右手伸进口袋,指节抵着口袋里的东西——应该是手机,在发消息。
你胡说!陈昊然拔高声音,顾氏的事早过了追诉期,你......
但林氏新药的专利期,还有九年。林清瑶突然笑了,****花三千万买旧配方,想压着陆氏-林氏抬不起头,再低价收购研发权......她晃了晃玻璃罐,水藻在罐中轻轻摇晃,可他们不知道,这配方连水藻都养不活。
放屁!陈昊然踹开椅子,大步往台上走。
安保想拦,被他一把推开,你以为找几个破数据就能......
陈总。
一道沉稳的男声从会场后方传来。
郑医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份检测报告,我是受林氏邀请来的第三方专家。他走上台,朝林清瑶点头,关于清泽的净化效率,我可以证明。他翻开报告,护城河中段水样,使用旧配方72小时后,COD值下降15%;使用清泽,24小时下降58%。
陈昊然的脚步顿在离林清瑶两步远的地方。
他盯着郑医生胸前的工作牌,喉结动了动,突然转身抓起椅子上的外套:这是栽赃!
我要......
陈总。陆明轩站起来,声音不高,却像根钉子钉进空气里,****的法务部,今早九点十分收到了律师函。他晃了晃手机,关于商业诋毁和恶意收购,我们保留刑事诉讼的权利。
陈昊然的外套滑落在地。
他弯腰去捡,背对着众人的脸涨得通红。
陆明轩看见他后颈的汗渍,像条扭曲的蚯蚓——和昨夜那枚袖扣上的冷光,倒有几分相似。
保安,送陈总出去。林清瑶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发布会继续。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林清瑶回答得滴水不漏。
陆明轩坐在台下,看着她在聚光灯下的侧影,忽然想起昨夜她靠在沙发上睡着时,嘴角沾的中药膏。
那时他觉得她像株被霜打过的兰草,现在才明白——兰草的根,从来都扎在石头缝里。
发布会结束时,窗外的阳光正好。
林清瑶被记者们围住,发梢沾着细碎的光斑。
陆明轩站在后台门口,看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仰头喝了半杯——和昨夜他递给她的那杯,温度应该差不多。
老大,张经理的飞机延误了。小周凑过来,他说在香港见到了瑞丰的采购总监。
陆明轩嗯了声,目光仍落在林清瑶身上。
她不知道说了什么,记者们都笑了,有个女记者甚至抱了抱她。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袖扣,忽然觉得那点冷意,早被心口的温度焐化了。
深夜十一点,陆明轩推开公寓门。
玄关的灯没关,暖黄的光里飘着若有若无的中药香——是林清瑶留下的,他认得。
手机在此时震动。
他接起来,林清瑶的声音带着点急:明轩,实验室的备份数据......
怎么了?陆明轩的手指骤然收紧。
没事。林清瑶笑了一声,声音又软下来,就是突然想告诉你,今天的水藻,比早上更绿了。
陆明轩望着茶几上那个玻璃罐——不知何时,林清瑶把它留在了这里。
水藻的根须在水中舒展,像团绿色的火焰。
他摸了摸檀木手串,慎独二字贴着皮肤,暖得发烫。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那枚银色袖扣上。
袖扣静静躺在茶几角落,反射着冷光,像双藏在黑暗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