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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二章 落网之鱼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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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于万里便吩咐大军埋锅造饭,只等天色一黑,大军便开始迅速的向高封城下接近。
    高封城内,已然实施了晚上的宵禁。
    大街上已经看不到有什么人流在走动。但这不过针对的就是普通的百姓,像是权势之家,依然还是灯火通明,靠得近了,还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声乐曲歌。
    有沙城顶在前面,大家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危险存在。难不成,秦军一个个还会长了翅膀,飞进高封城中吗?
    而就在城内之人都放松了警惕,并不知危险已经临近的时候......
    赵承渊回到府中时,夜已深。檐下灯笼摇曳,映得庭院如浮光掠影,似梦非梦。他脱去外袍,将清霜剑轻轻搁在案上,剑身犹带寒气,仿佛仍锁着玄冥观那一缕未散的阴魂。他坐于灯前,提笔欲续写批注,却觉指尖微颤??方才那一战,不只是生死之搏,更是信念的撞击。无相临死前的话在他耳中回响:“还有更多‘我们’……遍布朝野。”这不是虚言恫吓,而是确凿的警告。
    他缓缓合上《北疆赋税图》,目光落在角落那枚霜魂令上。令牌幽光未熄,隐隐与北方遥相呼应。他知道,宁古塔地宫深处的寒玉碎片并未真正消亡,它仍在沉睡,等待被唤醒,或被亵渎。而今,有人已开始觊觎这份力量。
    次日清晨,沈砚急报入府:“东华城南三里外,发现一座地下暗窖,藏有大量兵器与毒药,铭文皆为卫国公旧部标记。更诡异的是,窖中有一具尸身,身穿六品文官朝服,面容完好,却无心跳脉搏??像是被某种邪术封存多年。”
    “姓名可查?”赵承渊问。
    “腰牌刻着‘户部主事周维安’,此人十年前因贪腐案被革职流放,据记载已在途中病逝。”
    赵承渊眸光一凝。周维安?那正是当年负责编纂江南税册的官员之一,曾亲手篡改田亩数据,致使庐州大旱时朝廷误判灾情,饿殍千里。若他未死,而是被玄冥观所控……则新政推行以来的所有财税重编,极可能早已泄露。
    “立即封锁现场,召裴九、林远前来议事。”他起身披衣,“另派密探彻查近三个月内所有进出户部档案库的人员名单,尤其是夜间值守者。”
    半个时辰后,四人齐聚书房。
    裴九率先开口:“我昨夜潜入户部地库,在最底层夹墙中发现一道暗门,通往一条废弃地道。沿途设有机关,但已被近年开启过的痕迹。最深处有一间密室,墙上刻满符咒,中央摆着七盏青铜灯,燃的是人脂油。”
    林远脸色铁青:“神机营昨夜监测到三次异常灵力波动,均来自皇城西偏殿方向。那一带本是先帝修道之所,如今空置已久。”
    “先帝?”沈砚冷笑,“那位沉迷长生之术、任由权臣弄权的老皇帝?他的余孽竟还敢抬头?”
    赵承渊沉默良久,忽问:“赵文昭近日可有异状?”
    三人皆是一怔。
    “他昨夜召见了钦天监正,密谈逾两个时辰。”裴九低声道,“钦天监随后上报,称‘紫微星黯,帝气动荡’,建议举行禳灾大典,需以‘纯阳之血’祭天。”
    “纯阳之血?”沈砚怒道,“这是要杀人献祭!”
    “不一定是杀。”赵承渊声音冷峻,“也可能是囚禁、抽取,甚至炼化。若幕后之人已渗透宫闱,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不是我,而是赵文昭本身??借他之名行乱政之事,再以天象示警,制造恐慌,瓦解民心。”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张德全踉跄而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信:“宫里传来的……摄政王亲笔。他说,请您立刻进宫,有要事相商,事关‘先帝遗诏真伪’。”
    众人对视一眼,空气骤然凝固。
    赵承渊接过信,拆开一看,字迹确实是赵文昭的手笔,但行文僵硬,句式刻意模仿,反倒露出了破绽。更关键的是,信末钤印位置偏移半分??那是御玺专用泥金印,每日由礼部专人校准,绝不可能出错。
    “假的。”他淡淡道,“有人冒充摄政王召我入宫,意图诱杀。”
    沈砚霍然起身:“我去宫中查证!”
    “不必。”赵承渊摇头,“若宫中已有敌手掌控,贸然闯入反陷圈套。我们得先弄清,是谁能在宫中伪造摄政王文书,又能调动禁军布防。”
    裴九忽然眯眼:“我记得,掌管御前文书传递的,是内侍省都知事李崇义。此人原是卫国公门生,三年前因牵连贬为杂役,半年前却突然复起,说是‘贤能特拔’。”
    “谁举荐的?”赵承渊问。
    “礼部尚书。”沈砚咬牙,“就是那个昨日还想废除女塾的顽固老儿!”
    赵承渊眼神渐冷:“看来,庙堂之上,不只是旧勋贵作祟,更有潜伏已久的棋子。他们等的,就是一个让新政崩塌的契机。”
    他转身取出一幅东华城舆图,铺于案上,以朱笔圈出几处:“玄冥观、户部地库、皇城西偏殿、内侍省……这些地点呈环形分布,中心正是紫宸殿。这不是偶然,而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要么刺杀我,要么挟持赵文昭,要么两者皆行。”
    林远沉声道:“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动手前,揭开这张网。”
    “那就从李崇义开始。”赵承渊提笔写下三个名字:**李崇义、礼部尚书、钦天监正**,“裴九查人,沈砚调兵,林远联络巡风司与民议坛,发动百姓监督官吏异常举动。我要让整个东华城变成他们无法藏身的透明牢笼。”
    命令下达,众人领命而去。
    当夜,裴九便潜入内侍省档案房,翻查李崇义近三个月的出入记录。结果令人震惊:此人每月十五必入皇城西偏殿,停留一个时辰,且每次离开时衣袖鼓胀,似藏有物。更可疑的是,他与钦天监正有过三次秘密会面,地点皆在城外荒庙,时间均为子时。
    与此同时,沈砚调动神机营精锐,伪装成杂役混入西偏殿周边区域。他们在一处排水沟底发现了残留的蓝色蜡渍??与玄冥观焚烧亡魂时火焰颜色一致。
    线索逐渐汇聚,指向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有人正在利用先帝遗留的道术典籍,结合钦天监天文观测之力,试图构建一场“天命更易”的骗局**。他们计划在冬至大典上,借“天象异变”之名,宣布赵文昭“失德”,继而推出一名傀儡皇子登基,由幕后集团操控朝政。
    而所谓的“纯阳之血”,并非用于祭祀,而是作为激活某种古老阵法的能量引信??其最终目的,竟是重启传说中的“龙脉逆阵”,强行抽取天下气运,供少数人永享权寿。
    赵承渊得知此事时,正坐在书房阅读一份来自汾州的民议坛简报。一位农妇在会上直言:“我家男人去年死了,官府说按旧律,寡妇不能继承田产。可新律说了,女子也能种地纳税。我现在养活三个娃,还供小女儿上学。你们要是敢改回去,我就带着全村女人去京城告御状!”
    他读罢,久久不能言语。
    片刻后,他对张德全说:“备马,我要去一趟民议坛。”
    翌日辰时,东华城南坊民议坛如期开放。百姓络绎而至,士子、工匠、商贩、农夫,甚至几位蒙着面纱的妇人也抱着孩子前来。今日议题是“是否允许女子参加科考”。按旧制,科举仅限男子,而新政虽设女塾,却未明文开放考场。
    赵承渊悄然步入人群,立于角落。
    一位年轻女子登台,手持算学试卷,声音清亮:“我在庐州女塾读书两年,解得了三次方程,画得出水利图。若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何我父亲病逝后,是我用算盘核对账目,保住了家中布坊?若说女子不能理政,那为何去年洪水时,是我们女塾学生组织妇孺搬运沙袋,救了整条街?请问我与男儿何异?凭什么不能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台下掌声雷动。
    一位白发老儒起身反驳:“礼不可废!男女有别乃天地秩序。尔等若入仕途,岂不乱了纲常?”
    “那请问老先生,”女子反问,“您可曾见过宁古塔雪原上的鹰?雌鹰猎食比雄鹰更快更准。自然之道,本无强分阴阳。若真讲天理,为何不让才能决定位置,而非性别?”
    全场哗然,继而爆发出喝彩。
    赵承渊站在人群中,眼眶微热。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力量??不是刀剑,不是权谋,而是千万普通人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就在此时,一名巡风司密探匆匆入场,在他耳边低语:“宫中出事了。摄政王昨夜失踪,今晨有人在太液池畔发现他的玉佩,沾有血迹。”
    赵承渊心头一沉。
    他立即召集所有人马,直扑皇宫。
    紫宸殿外戒备森严,但守卫神色慌乱。沈砚率神机营强行破门而入,却发现大殿空无一人,唯有地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天命归真,逆者当诛。”**
    裴九追踪气息至西偏殿,终于在密室中找到被铁链锁住的赵文昭。他面色苍白,手臂上有针孔痕迹,显然已被抽取过血液。身旁摆放着一面铜镜,镜面刻着复杂的星图,正对着冬至日太阳轨迹。
    “他们想用他的血启动阵法……”赵承渊扶起赵文昭,“再晚一天,整个东华城的地脉都会被扭曲,届时山崩水竭,百姓将陷入大乱。”
    赵文昭虚弱睁眼:“我……我梦见祖父对我说,‘帝王之责,不在长生,而在断舍’……我明白了,你才是对的。这江山,不该属于某一个人,而应属于每一个愿意为之奋斗的人。”
    赵承渊握住他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需要你活着,作为新政的象征,作为对抗谎言的旗帜。”
    当夜,赵承渊下令关闭所有城门,全城搜捕涉案官员。礼部尚书被捕时仍在焚毁文书,口中高呼:“吾奉大道之命,清肃人间!”钦天监正则试图启动星轨仪,被裴九一箭射穿右手。
    七日后,涉案三十七人全部落网,其中十二人供认曾接受玄冥观残党指令,另有五人承认修炼邪术,妄图“以血换运”。
    冬至前夕,赵承渊在民议坛召开万人大会,公开审讯主犯。百姓可自由提问,士子可当场辩论,妇孺亦可登台控诉受害经历。最终,依据《新律》,所有主谋判处流放宁古塔垦荒二十年,期间不得赦免;协助者革职永不录用;涉案典籍尽数焚毁,严禁传播。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而在火光映照下,赵承渊立于高台,朗声道:“今天,我们不用秘密审判,不用株连九族,不用血洗朝堂。我们用证据、用道理、用百姓的眼睛来裁决是非。这就是我要的天下??一个不必靠恐惧维持秩序的天下!”
    台下万众齐呼:“承志侯千岁!新政万年!”
    他没有回应欢呼,只是转身望向北方。
    风自宁古塔而来,携着春樱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衣襟。
    数月后,第一批由女子考取的“经义副尉”正式入职地方衙门,主持户籍与教育事务。汾州农妇组建的“织女会”向朝廷提交请愿书,要求设立纺织工坊保护法。就连最偏远的黑水泊渔村,也自发成立了“渔民议事会”,选举代表参与税收协商。
    赵承渊依旧住在旧宅,每日批阅奏章,修订律法。他在《北疆赋税图》最后一页添上一笔:
    **“民心如江河,堵则溃,疏则润。治国不在握剑之手,而在倾听之心。此生愿为桥,渡人渡世,不负宁古塔那一场雪。”**
    窗外,春风拂过新栽的樱树,花瓣纷飞如雨。
    远处学堂传来稚嫩诵读声:
    “税轻则民富,民富则国强……”
    一字一句,清晰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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