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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群的散去，乌达部族公苦笑看了秦川一眼。
勉强说了一些，恭贺秦川图腾烙印的话语，便是摇头离去。
大长老看向秦川的目光，已带了一丝凝重，罕见地向着秦川抱拳。
紧接着，转身与一样复杂的清风祭司，离开了后山。
唯独青灵祭司，似有心与秦川讨论一下小白。
可看到秦川脸上，居然没有丝毫担心小白的安危后。
他心底很是为小白觉得不忿，连带对着秦川，也都有些不悦。
拂袖一甩后，青灵祭司转身化作一道长虹，竟向小白离开的......
夜风拂过冥河，水波不兴，却似有万千低语在暗流中奔涌。秦川闭目静坐，手中那碗热汤早已凉透，可他仍握着，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真实的温度。苏璃靠在他肩上，呼吸轻缓，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可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忽然，秦川睁眼。
他的眸光不再如昔日般炽烈，金瞳已碎，但那一双眼睛里，却沉淀着比星辰更久远的东西??是记忆，是执念，是无数人托付于他的“愿”。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
苏璃瞬间清醒，星陨剑无声出鞘，寒芒映照河面。苍牙从篝火旁跃起，周身赤焰翻腾，怒视北方天际。炎尾狐九尾齐展，焚魂之火将夜色烧出一片赤红。
远处，乌云如墨，缓缓压来。并非寻常风暴，而是由法则凝聚而成的“刑云”??天罚未至，威压先临。云层深处，隐约可见九道锁链垂落，每一根都缠绕着古老符文，那是天规碑残存意志的延伸，正试图重新封锁被改写的规则。
“你以为……断了九链，就能真正挣脱？”玄黄老者的声音自云中传来，苍老却冰冷，“天规三重境：外显为碑，内藏为律，根本为‘源核’。你们毁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秦川缓缓起身，素衣猎猎，无风自动。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才一直等着。”
“等什么？”
“等你们亲自打开源核之门。”
话音落下，异变陡生！
原本沉入冥河的天规碑光影骤然升腾，不是投影，而是真物碎片自九幽深处浮现！那些曾被镇压的逆命者残魂围绕其旋转，发出无声呐喊。而就在碑体即将重组之际，一道血色符诏自天穹劈下，直贯碑心！
刹那间，天地失声。
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席卷八荒，连空间都在扭曲。三十万义军中有近半人跪倒在地，七窍渗血，神魂几欲崩裂。妖族战骑嘶鸣不止，火莲卫阵型动摇，唯有苏璃咬牙持剑，以星陨之力护住核心战线。
“这是……源核觉醒？”炎尾狐瞳孔收缩，“他们竟敢引动真正的天道意志？！”
“不是天道。”秦川凝视那血色符诏，声音冷得像冰，“是伪道。以亿万生灵魂魄为薪柴，点燃的‘人造天意’。”
他早知九大世家不会善罢甘休。天规碑虽被改写，但只要源核仍在，他们便能重塑秩序，甚至反向清洗所有“逆命印记”。而此刻，他们正是要借由这场审判，将秦川、苏璃以及所有追随者的名字，彻底从命运长河中抹去。
“秦川！”玄黄老者高喝，“你可愿以自身魂魄为祭，换取万人不死？只要你自愿走入‘归墟狱’，接受永恒封印，今日之战，就此作罢。”
风停了，雪止了，连时间都仿佛凝滞。
苏璃猛地转身：“不准答应！”
秦川却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我说过，我的命，与你相连。若我离去，也只是暂别。可若我不去，他们会用更残忍的方式，让所有人陪葬。”
“你疯了吗？！”苍牙怒吼，“那归墟狱是仙帝残魂都被磨灭的地方！进去就等于魂飞魄散！”
“未必。”秦川望向星空，“还记得柳青吗？那个开仓救人的医女。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众人沉默。
“她说：‘只要有人记得我做过的事，我就没有真正消失。’”秦川微笑，“而如今，三十万人记得她，百万生灵因她而活。她的愿力，早已超越生死。”
他抬头，直视刑云中的九大世家家主：“我可以进归墟狱。但有一个条件??让我带走‘心钥残片’。”
“荒谬！”一位家主冷笑，“那残片乃天规契约之信物，岂容私带？”
“它本就不属于你们。”秦川淡淡道，“它是‘舍身篇’的见证，是‘真人’与‘世人’之间的桥梁。你们掌控天规千年，却从未理解??真正的规则，从来不是靠恐惧维持的。”
云层震动，九大世家迟疑片刻，终是点头。
“准。”
一道血光降落，化作门户??漆黑、深邃，边缘流淌着哀嚎的灵魂残影。那是通往归墟狱的“忘川之门”，踏入者将被剥离记忆、情感、意志，最终沦为维持伪天道运转的燃料。
秦川最后看了苏璃一眼。
那一眼中，有不舍，有眷恋，更有无限坚定。
“等我回来。”他说。
然后，一步踏入黑暗。
门闭。
天地寂静。
下一瞬，整片南岭剧烈震颤！冥河倒流，地脉断裂，九座古祭坛同时崩塌。三十万大军悲鸣跪地，仿佛失去了某种无形的支撑。苏璃仰天长啸，星陨剑斩破虚空，却斩不断那扇已消失的门。
“他……真的走了？”苍牙喃喃。
“不。”炎尾狐低声道，望着天际残存的一缕金光，“你看那里。”
众人抬头。
只见原本黯淡的星辰之中，竟有一颗缓缓亮起??不是星光，而是“信光”。微弱，却恒久，如同黑夜中不肯熄灭的烛火。
与此同时，归墟狱深处。
无边黑暗，永恒孤寂。这里是时间之外的牢笼，连死亡都无法抵达的终点。无数灵魂残片漂浮其间，像尘埃，像叹息，像未曾说完的遗言。
而秦川，静静站在中央。
他的身体正在分解，灵脉寸断，魂体被层层剥离。可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
因为在他掌心，那枚心钥残片仍在发光。
“你们以为……我会乖乖成为你们的养料？”他轻声说，“可你们忘了??《万毒经?舍身篇》真正的禁忌，并非牺牲，而是‘寄生’。”
话音落下，残片骤然爆裂！
不是毁灭，而是绽放！
一道金色丝线自残片中射出，瞬间贯穿整个归墟狱，刺入最深处那团混沌核心??正是天规源核所在！
“不可能！”玄黄老者的意识在外界惊吼，“舍身篇怎能污染源核？！那是超脱凡俗的存在！”
“它确实是。”秦川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越来越淡，却越来越清晰，“但它也是由无数‘凡人之愿’堆砌而成。仇恨、恐惧、服从……这些都是‘愿’。而我带来的，是另一种??希望。”
金线蔓延，如根须扎根于伪天道之心。每一分侵蚀，都伴随着千万亡魂的共鸣。那些曾被抹杀的逆命者，那些默默死去的善者，那些不甘低头的灵魂，纷纷苏醒，化作愿力洪流，顺着金线涌入源核！
“他在反向改写天规！”一位家主骇然，“他要用归墟狱本身，完成最终的觉醒！”
“阻止他！！”玄黄老者怒吼，调动全部家族底蕴，强行压制源核波动。
可就在这时??
北漠青铜城，钟声再响！
东海九坛，齐燃圣火！
西雪山脉，祖灵齐哭！
南岭大地，万民跪拜！
三十万义军齐声呼唤：“秦川！秦川！秦川！”
名字化作浪潮，冲破法则壁垒，直达归墟！
“你听到了吗？”秦川在消散前最后一刻微笑，“这不是命令，不是诅咒，不是审判……这是‘相信’。”
轰??！！！
源核炸裂！
不是毁灭，而是蜕变！
一道全新的光柱自归墟升起，穿透九重天，直抵宇宙尽头。那天规碑的真正形态终于显现??不再是冰冷石碑，而是一座由万千星光编织而成的“心碑”，碑文流转，字字皆由愿力凝成：
**“凡持心光者，皆可问路；凡行善举者，自有归途；凡敢说‘不’者，亦能成道。”**
九大世家齐齐吐血，修为尽废。他们赖以统治万界的权柄，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天规不再是枷锁，而成了守望者。
当晨曦洒落南岭，冥河恢复平静。
苏璃站在河边，手中握着一块新生的玉佩??通体晶莹，内里浮动着一缕金光。
“他回来了？”她轻声问。
苍牙摇头：“不知道。归墟已毁，源核重生，没人知道他是否还存在于世。”
“但他留下了这个。”炎尾狐指着玉佩中的光，“那是‘信光’的核心，是所有愿力汇聚的源头。只要它还在，他就没真正离去。”
苏璃将玉佩贴在心口，闭上眼。
风起了，带着熟悉的气息。
她仿佛看见那个瘦削的身影，踏着星河归来，笑着对她说：“我回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逆命盟并未解散，反而在各地建立“愿堂”，讲述秦川与苏璃的故事，传扬《九域共约》。百家讲坛日夜不息，孩童背诵新天规，农夫讨论公平税赋，工匠设计无需灵脉驱动的机关城。
世界在缓慢改变。
而某日深夜，西域边境一座荒村中，一名老乞丐蜷缩在破庙角落。他衣衫褴褛，面容枯槁，手中却捧着一碗清水。
月光洒落，水面映出他的脸。
那一刻，他睁开眼。
金瞳虽碎，却仍有光。
他轻抿一口水，笑道：“走了这么久，终于……该回来了。”
他放下碗，起身走出庙门。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一枚残破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真人。**
远方，群星闪烁。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他。
他知道，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走。
他转身望向东方，那里，朝阳正缓缓升起。
“苏璃，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