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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关键时刻，毕方兽身子蓦然一闪，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在另外一个方向。
它似察觉到小白的意图，目中顿时露出了愤怒，仰天猛地大吼。
“毕方！！”
随着它的嘶吼，小白很是狼狈，身子被冲击的倒退开来。
一时间，竟很难接近。
很显然，面对这毕方兽，对它而言，也很是困难。
可小白明显不会被这困难打倒的，它在半空也是尖声嘶吼了一声。
神色越发激动，双眼冒光。
似对方越反抗，它就越兴奋。
那是激动与色眯眯的姿态融合在一......
风雪在乌达雪原上低吟，像无数亡魂的叹息，又似天地初开时的呢喃。木屋前的篝火微微摇曳，映照着秦川苍白却平静的脸。他指尖轻扣酒杯，杯中烈酒泛着琥珀色的光，仿佛盛着一段燃烧过的岁月。
苏璃靠在他肩头，发丝被风吹起，拂过他的颈侧，带着熟悉的暖意。她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听着风声、火声、心跳声。三日来，他们未曾合眼，仿佛怕一闭眼，眼前的一切就会如幻梦般消散。可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梦??那星阶崩塌的轰鸣、道心剥离的剧痛、九柱熄灭时天地的哀鸣，都真实得刻骨铭心。
“你说……他们会来找你吗？”苏璃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子投入深潭。
秦川笑了笑，眼角浮起细纹：“九大世家？当然会。”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将空杯轻轻放在雪地上，“我撕了他们的天规，烧了他们的弑仙卫，夺了他们的道心，最后还把它扔进了虚空。他们若不来，才是奇事。”
“可你现在……”苏璃攥紧了他的手，“你只剩三成灵脉，寿元不足百年，连站起身都需借力。他们只需派一名半步仙境，就能取你性命。”
“所以我才没去登仙台。”秦川望着夜空，眸中映着星辰，“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境界高低，而在人心所向。他们怕的不是我现在的实力，而是我证明了一件事??仙帝意志可以被拒绝，天命可以被改写，而凡人，也能直视神明的眼睛。”
话音未落，远处雪原忽然卷起一阵黑雾。风停了，火熄了，连星辰都黯淡了一瞬。
苍牙猛然跃起，周身赤焰暴涨，低吼道：“来了！空间波动……是‘幽冥渡’的气息！他们用禁术跨越万里而来！”
炎尾狐从屋檐跃下，九条尾巴瞬间燃起焚魂之火，冷声道：“不是九大世家主力，是先锋??三十六名‘影蚀使’，专修灵魂吞噬之术，能无声无息抹杀神识。”
苏璃立刻挡在秦川身前，手中凝聚出一道星陨剑气，寒光凛冽。
“让开。”秦川却轻轻拉她后退，自己撑着木杖，缓缓站起。他的背影瘦削，甚至有些佝偻，可那一步踏出，竟让整片雪原的积雪齐齐震颤，仿佛大地也在为他承重。
“你做什么？！”苏璃惊呼，“你现在根本无法动用毒元！强行催动只会焚尽残魂！”
“我不需要毒元。”秦川低声说，目光望向那片翻涌的黑雾，“我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唇边，轻轻一抹，竟是以血为引，在空中写下两个字：
**“平安”。**
刹那间，那枚早已碎裂的玉佩残片从苏璃怀中飞出，悬浮于空，与秦川指尖的血光共鸣。一道微弱却坚韧的金线自两人之间延伸而出，贯穿风雪，直抵天际。
“这是……？”炎尾狐瞳孔骤缩。
“心契。”秦川轻声道，“当年我替她解毒时，以《万毒经》中最隐秘的‘舍身篇’立下的契约??我的命，与她相连。她生，我亦生；她死，我必随行。哪怕魂飞魄散，只要她还在世间呼唤，我就能听见。”
黑雾中，三十六道身影悄然浮现，面容模糊，眼中跳动着灰绿色的火焰。为首的影蚀使冷笑：“区区残躯，也敢妄言心契？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湮神之刑’！”
话音未落，三十六道灵魂锁链破空而出，直扑秦川神庭！那是能绞碎仙王意识的诅咒之力，一旦命中，连轮回都无法承载其残魂。
可就在锁链即将触及他眉心的刹那??
“嗡！！！”
天地骤然一静。
那根连接秦川与苏璃的金线猛然绷直，爆发出刺目金光！紧接着，整片雪原的地脉开始震动，乌达山脉深处沉寂万年的灵泉喷涌而出，化作九道光流汇聚而来，尽数注入秦川体内！
“不可能！”影蚀使惊骇后退，“这具身体明明已濒临崩溃，为何还能引动地脉共鸣？！”
“因为这里……”秦川缓缓抬头，嘴角溢血，却笑得灿烂，“是她登基的地方，是我第一次为她解毒的地方，是我们并肩走过最寒冷长夜的地方。这片土地，记得我们。”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弱却纯净的光??不是毒火，不是仙元，而是由万千生灵愿力凝聚而成的“信光”。
“你们以为，只有境界才能决定胜负？”秦川一步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雪地便绽开一朵金色莲花，“可你们忘了，这个世界，还有‘相信’这种东西。”
他猛然挥手，信光化作洪流席卷而出！那些影蚀使的锁链在触碰到光芒的瞬间，竟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三十六人齐声惨叫，身形扭曲溃散，最终只余下三十六颗灰暗的魂核坠落雪地。
“封。”秦川轻语。
苏璃抬手，星陨之力缠绕魂核，将其一一镇压于冰晶之中。
风雪再起，掩盖了战斗的痕迹。
苍牙喘着粗气走来：“你……竟然用信光作战？这可是传说中‘众生共愿’才能凝结的力量，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秦川靠着木杖坐下，脸色更加苍白，“逆命盟发布的《九域共约》已传遍西域八十一城，百家讲坛开讲三日，万族共议天下。有人开始质疑血统论，有人揭发奴役罪行，有人重建废墟……希望，正在生长。”
炎尾狐沉默片刻，低声道：“可这些，还不足以对抗九大世家真正的底牌。”
“我知道。”秦川望向北方，“他们真正的依仗，不是弑仙卫，也不是影蚀使，而是‘天规碑’??那块立于九幽之下、铭刻着千万年秩序法则的禁忌之物。只要它存在一日，所有反抗者都将被判定为‘逆命者’，承受天地共诛。”
苏璃心头一紧：“你是说……他们能调动天罚？”
“不止。”秦川闭上眼，“天规碑本身，就是一件活物??它是当年仙帝被斩后，由九大家族以亿万生灵魂魄祭炼而成的‘伪天道容器’。它不仅能审判，还能重塑因果，扭曲命运。”
苍牙怒吼：“那就毁了它！”
“不能毁。”秦川摇头，“一旦摧毁，现有法则将彻底崩塌，万界陷入混沌。我们必须……改写它。”
三人皆是一怔。
“你是说，篡改天规？”炎尾狐难以置信，“那可是连仙帝都无法撼动的存在！”
“仙帝做不到，是因为他太强。”秦川睁开眼，金瞳虽已黯淡，却依旧深邃如渊，“强到足以碾碎一切，却容不下一丝妥协。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用‘人性’去感染它，用‘愿力’去渗透它，让它明白，秩序不该是枷锁，而是守护。”
苏璃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拒绝融合道心，不是为了活下来……而是为了保留‘人’的身份，才能完成这场改写？”
秦川笑了，伸手抚过她的发：“我要做那个站在天规碑前，敢于说‘不’的人。但我也要成为那个，能让它听见‘为什么’的人。”
就在此时，南方天际忽现异象。
七道星光自不同方位交汇，凝聚成一座悬浮的岛屿虚影??正是传说中的“七星岛”！岛上古殿林立，中央一座高台升起，台上立着一块通体漆黑的石碑，碑面隐约可见九道锁链缠绕，正是天规碑的投影！
“他们在召唤天规共鸣！”炎尾狐变色，“想借此锁定你的位置，发动跨域审判！”
“正好。”秦川站起身，不再依靠木杖，“我也该去见见那位……执掌规则千万年的‘老朋友’了。”
三日后，南岭冥河之畔。
逆命盟集结三十万义军，来自西域各族的强者齐聚河岸。苍牙率领妖族战骑列阵东翼，炎尾狐统御火莲卫镇守西陲，苏璃披帝甲执星陨剑，立于千军之前。
而秦川，一身素衣，徒步而来。
他走过之处，万人俯首，无人言语。有人流泪，有人跪拜，有人默默摘下象征旧秩序的徽章，掷于尘土。
冥河之上，浮现出巨大的天规碑投影，碑文流转，每一笔都蕴含法则之力。九道身影立于碑后，正是九大世家家主！
“秦川。”玄黄老者的声音响彻天地，“你本可成为新纪元之主，为何执迷不悟？归来吧，我们可以赦免你的一切罪责，赐你永生之位。”
“永生？”秦川仰头，轻笑，“你们口中的永生，不过是囚禁灵魂的另一种方式。我不要那种活着。”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改写第一条天规。”秦川朗声道，“‘凡逆命者，天地共诛’??这一条，必须废除！”
全场哗然。
“荒谬！”一位家主怒斥，“天规乃宇宙根基，岂容尔等凡夫妄议？！”
“那就让我告诉你。”秦川踏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七年前，中州大旱，百城枯竭。你们说这是‘天命如此’，不准开仓放粮。可是一个名叫柳青的医女，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私自打开官仓，救活三万饥民。她死了，被钉在天规碑上示众十年。她逆命了吗？是。她该死吗？不。”
他又指向西雪山脉：“三年前，北狄族少年阿格拉因天生异瞳被视为‘灾星’，被逐出部落，流浪至死。可他在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点燃烽火，警示雪崩来袭，救下一整个村落。他也逆命了。他该被遗忘吗？不。”
他的声音渐高：“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因为‘不合规矩’而被抹杀，有太多善念因‘违背天命’而被镇压。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秩序’，那我宁愿做一万次逆命者！”
他猛然抬手，掌心浮现那枚心钥残片：“今日，我以‘真人’之名，向天规请愿??请允许世人有选择的权利，请允许弱者有反抗的资格，请允许爱与信念，胜过冰冷的律条！”
刹那间，三十万义军齐声呐喊：“请愿！！！”
声浪如潮，冲破云霄！
天规碑剧烈震颤，碑文开始剥落！第一道锁链，应声而断！
“住口！”九大世家联手结印，欲镇压异象。可就在这时??
北漠青铜城方向，传来一声悠远钟鸣！
紧接着，东海波涛翻涌，升起九座古老祭坛；西雪山脉祖灵碑群同时发光，无数先祖英灵虚影浮现；南岭地脉沸腾，冥河倒流，化作一条璀璨星河直冲天际！
“这是……万族共愿？！”一位家主惊恐大叫，“他们竟在短时间内凝聚如此庞大的信光？！”
“不是凝聚。”秦川望着漫天辉光，微笑道，“是觉醒。”
他转身，看向苏璃：“准备好了吗？”
苏璃点头，举起星陨剑，剑尖指向天规碑：“以中州女帝之名，响应真人请愿??此碑若不改，我辈誓不休！”
苍牙怒吼：“妖族愿随！”
炎尾狐焚尾升空：“火莲卫，死战不退！”
三十万大军齐跪，山呼海啸：“请愿！！！请愿！！！请愿！！！”
那声音穿透时空，竟引动了沉睡在混沌缝隙中的古老意志??那是无数被天规镇压的亡魂，是千万年来不甘屈服的逆命者之魂！
他们汇聚成河，撞向天规碑！
轰隆隆??！！
第九道锁链，断裂！
碑面崩裂数角，第一行天规文字缓缓变化：
**“凡逆命者，天地共诛”**
→
**“凡持心光者，皆可问路”**
寂静。
随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九大世家呆立原地，仿佛信仰崩塌。
玄黄老者踉跄后退，喃喃道：“你们……真的改写了天规……”
“不是改写。”秦川走上前，将心钥残片轻轻贴在碑面，“是归还。这块碑本就不该由你们掌控。从今往后，它属于所有愿意为之奋斗的人。”
他回头，望向苏璃，望向苍牙，望向炎尾狐，望向那三十万双炽热的眼睛。
“天道封锁道路，但人心不会。只要还有人敢说‘不’，只要还有人愿为他人点燃一盏灯，这条路，就永远不会断。”
夜幕降临，冥河恢复平静。
天规碑沉入河底，只留下淡淡光影，如同守望者的眼眸。
秦川坐在河边，捧着一碗热汤，轻抿一口。
苏璃靠在他身旁，轻声道：“下一步呢？”
“休息。”他笑着说，“然后，继续走。”
远处，一群孩子围坐在篝火旁，听苍牙讲述今日之战。
“你们知道吗？那天，天规碑断了第九根锁链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亮了一下，就像……星星眨了眨眼。”
秦川望着星空，握紧了身边人的手。
他知道，风暴仍在酝酿，九大世家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决战尚未到来。
但他也知道，光，已经种下了。
只要有人愿意传递，它就不会熄灭。
待我归来，共登仙路。
不是作为帝王，不是作为神明。
而是作为一个，从未放弃希望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