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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3章神龙见首不见尾
贺灵川知道，单游俊的官职可不小。对这些跟着自己南征北战打江山的老部下，贺淳华给的待遇相当丰厚。
亲卫在大萨满家里走了一圈，就来禀告：「院里没人，大萨满不在。」
吱呀，边上那一户的小门又开了，单游俊就凑过去。
那户的小孩见到他身上甲片的反光，心生畏惧想关门，单游俊轻轻按住门板：
「小朋友，这里今天有人来吗？」
「有啊有啊，在你之前就有几个人来，还带了一个好大好大的蝎子。」孩子问，「你也找大萨满？」
「对。我有事请教。」
「大萨满又外出云游，他说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明白了。」单游俊放手，让他把门关上。
亲兵低声问道：「我们再进去，仔细搜一遍？」
单游俊摇头：「不用了。王上想听听大萨满对鬼城的看法，但他老人家在飞讯里也说过，大萨满神龙见首不见尾，越急着见他，往往越见不着。」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来黑水城无数次了，仅遇过大萨满一回，还是在路边的小酒馆里无意撞见他和人喝酒猜拳，输得面红耳赤。后来真正有事要请教他，也是寻不着人。」
亲兵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人是鬼？但不敢说出口。
巷里又响起脚步声，有个士兵急匆匆奔了过来，向单游俊行了一礼：
「将军，我们在红崖路抓到几个吃人的妖怪，里面又有一个鬼城的小头目。」
「好极，好好审问。把鬼城的情况，地母的目的都给我问清楚。」鬼城从西北来，最多再有个七八天就能抵达黑水城了。城里出来的妖怪，活动范围也是越来越大，对荒原丶对黑水城影响极其恶劣。
这士兵接着道：「接东南传讯，五万援军已在路上，最多五日即到。」
单游俊明显松了口气：「好丶好！有这八万人马，黑水城就安全多了。」
亲兵低声道：「鬼城当中，不是有咱天神的力量麽？祂能不能给地母说项，让祂约束手下妖怪，不要侵扰黑水城。」
「让？」单游俊瞪他一眼，「你说得好轻松，谁能随随便便支使天神做事？」
亲兵立刻闭嘴。
单游俊又道：「既是王上命我来的，想必他老人家已经与奈落天神沟通过了。我们知道这些就好。」
也就是说，要看奈落天的面子够不够大，能不能让地母少打黑水城的主意。
「鬼城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不能掉以轻心啊。」单游俊长呼一口气，「走吧，布阵去。」
待他离开之后，贺灵川伸了个懒腰：「看来，申国也在紧锣密鼓地防备。得了，我们出城去吧。」
他与同伴快速走出黑水城，重新驾鹤，往赤帕高原而去。
这一次，他们小心避开了黑土区域。
被黑化的区域，很可能是地母和鬼城感知的延伸。他们想要隐秘行事，还得避开对方的耳目。
从天空俯瞰，能直观感受整片荒原的黑化速度，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荒原都会被地母占领。
就算它的目标不是黑水城，但以它的脾性，会把吃下去的肥肉再轻易吐出来麽？
就连朱大娘都道：「地母要是不走，申国的边关以后可麻烦了。」
「这或许也是天神和贝迦喜闻乐见。」贺灵川坐在鹤背上，感受湿润的水汽。十馀年前，这里只是一片沙漠，扑面而来的只有猛烈的罡风和不怀好意的三尸虫，「贝迦不喜欢申国，但在过去这些年都顾不上它，所以申国过得还不错。这次地母能给申国添点堵，贝迦大概挺开心的。」
申国建立之后，其实面临着和当年的盘龙城同样的问题，就是离贝迦太近。
贺灵川吸取盘龙城教训，将自己的大本营建到了万里之外，远离贝迦的影响。但贺淳华并没有太好的选择，只能接手前鸢国的领土。
但他的运气却着实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随了命运之神的缘故。他刚建立申国不久，正好赶上贝迦和牟国的全面战争爆发。贝迦的精力都投在东边，也没心思去正眼瞧它，否则几招打压下去，申国就会步履维艰。
后来申国和苍晏建立联系，从闪金平原获得大量特性武器配方与原料，从此开始了征掠之路，一口气吞并周围好几个小国。
这个时候，贝迦与苍晏的关系还不错，本身也通过仰善群岛跟苍晏做生意，所以对于申国与苍晏的邦交没说什麽。
而后惊蛰期就来了，人间生灵被丰沛的帝流浆点化启蒙，山妖野怪如雨后春笋丶层出不穷，闭关已久的仙妖也纷纷出关入世。
这一次惊蛰期对现世的冲击，前所未见。
小国一个接一个倒下，而大国应对世情突变，也是殚精竭虑。
这个时候，幅员辽阔既是优势也是劣势。为了应对惊蛰期的挑战，贝迦连对牟战争都停了下来，更没有闲暇去管边上的申国，只是暗地里绊它几脚。
所以在过去十年，申国毗邻贝迦却没有受到真正的丶实质性的伤害。
贝迦虽然没功夫伸手收拾它，可要是能顺手给申国添点堵，贝迦也绝不介意。
董锐就问贺灵川：「奈落天的面子，在地母那里真地有用麽？能让它放过黑水城？」
「那就得看地母和天魔的交易内容。又或者说，天魔能给地母提供什麽样的帮助？」贺灵川头脑清醒，「地母不远千里而来，目标是盘龙废墟。而天魔在这里吃了好几次瘪，不知会给地母提供什麽样的心得。」
贺灵川没把心底的隐忧说出来：
为什麽是现在？
盘龙城和大方壶出了什麽问题，让天魔觉得有机可乘？
天魔又是怎麽发现的呢？
鹤妖翱翔在广阔的荒原上空，底下的丘陵丶山峰丶裂谷，贺灵川都熟悉已极。但它们都披上了浓绿的外衣，又接通了蜿蜒的溪河。
贺灵川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只看几眼就有万千感慨在心头。
太阳下山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盘龙废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