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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内，
红色警示灯突然转为蓝色，金属轨道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一个崭新的双人逃生舱顺着滑轨缓缓移出，银白色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贺乔的目光被牢牢钉在逃生舱顶部——那里吸附着一个蜂巢状的金属装置，约莫四十厘米高，表面布满了精密排列的六边形孔洞。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底量子稳定器，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蓝色脉动，仿佛有生命般呼吸。
“S67支队，准备就位。”
两名战士迈着标准的战术步伐出列，两人身上的装备闪着哑光。
贺乔注意到他们头盔侧面新增了高敏摄像头，实时画面已经投射到机舱主屏幕上。
更令人不安的是，逃生舱内外八个角度的监控画面也同时开启——这不像教学演示，倒像是...死亡实况转播。
韩少将带着四名白大褂快步上前。
研究员们的手像精密仪器般在两位特战队员身上游走，检查每个接口、每条束带。
另一边，五名技术人员正用量子检测仪反复扫描稳定器，其中一人不断调整着某个参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记住，”首席研究员的声音在颤抖，“稳定器触底后会有7秒延迟启动，千万要...”
贺乔突然明白为什么需要双人操作——一个人负责驾驶逃生舱在漩涡中保持平衡，另一个人要在那致命的7秒内手动校准方位。
所有队员都沉默都看着这一幕，不管是军方的，还是民间战队。
周野却突然靠近贺乔，“他们的逃生舱都是基地的任务配给，全部都印着基地编号，只有咱们的是自己的私人物品。”
贺乔没多余的精力来考虑逃生舱的事情，不管是沈部长新一轮的试探，还是逃生舱数目不够，需要征用私人物品。
此刻她全部的神经，都绷在机舱主屏幕上。
“投放倒计时，3、2、1——”
机械臂释放的瞬间，逃生舱如银箭坠落。
舱体在坠入海面的瞬间溅起漆黑的水花，很快被漩涡的引力捕获。
主屏幕上，八个角度的实时画面开始剧烈晃动。
“下潜深度500米，稳定器状态良好。”
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夹杂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
贺乔死死盯着屏幕。
逃生舱外部的摄像头拍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海洋生物的尸体在漩涡中高速旋转，白骨与金属碎片如同子弹般撞击着舱体。
“深度1000米，量子读数稳定。”声音依旧沉稳，却掩不住背景音里金属扭曲的刺耳哀鸣。
就在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的刹那——
“轰！”
一道巨大的黑影以炮弹般的速度从漩涡深处袭来。
浑浊的海水模糊了它的轮廓，只能看到它如深渊巨口般的体积，在撞上逃生舱的瞬间，整个监控画面都为之一震。
“警报！舱体受损度45%！”
“动力系统失效！”
“方向控制系统离线！”
冰冷的机械女声接连报出噩耗。
逃生舱彻底沦为漩涡的玩物，在狂暴的水流中无助旋转。
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涡流将它带到最底部，让稳定器自动吸附在漩涡眼上。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碾碎这最后的希望。
“砰——”
又是一次致命的撞击。
这次，蜂巢状的稳定器被直接命中，监控画面中，那精密的金属结构开始扭曲变形。
突然，蜂巢的每一个孔洞都亮起诡异的红光，像无数只充血的眼睛同时睁开。
“警告！量子稳定器过载！重复，量子稳定——”
逃生舱战士呼喊戛然而止。
主屏幕上，刺目的蓝光突然爆发，逃生舱如同脆弱的纸船，在能量风暴中被撕成碎片。
最后的画面里，两具穿着抗压服的身影，在狂暴的涡流中瞬间化为血雾。
机舱内，连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和某些人牙齿打颤的轻响。
韩少将却开口：“第二组，五分钟准备。”
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那些坠入深渊的不是活生生的战士，而只是棋盘上可以牺牲的棋子。
随着时间流逝。
当第四组逃生舱的残骸从漩涡中喷出时，一块扭曲的金属板“咣当“砸在运输机舷窗上。
上面还挂着一截断裂的战术带，暗红的血迹在玻璃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贺乔看见韩少将转身的瞬间，这位铁血将军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抬手调整军帽时，袖口迅速擦过眼角——那滴来不及落下的泪水，已经浸透了将星的边缘。
“第五组准备。”韩少将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然坚定。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都是他的兵啊。
两名年轻战士立刻出列，动作整齐划一。
贺乔注意到其中有个娃娃脸的列兵，嘴角还带着没刮干净的胡茬。
他们检查装备的手指很稳，系安全带的动作干脆利落。
仿佛不是去赴死，只是执行一次普通训练。
那一刻，贺乔突然想起末世前的新闻画面：洪水中用身体筑堤的迷彩背影，火场里逆行的橙色身影，战乱区接侨的军舰上那句“祖国接你们回家”。
那些曾经遥远的感动，此刻化作尖锐的刺痛扎在心上。
她被深深的震撼了。
她看着第五组战士平静地走向死亡，喉间突然涌上灼热的苦涩。
和他们相比，自己太自私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自己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物资——那些足够养活一个小型避难所的粮食，那些能救命的医疗设备和药品，那个被谨慎藏起的复制机。
每一个决定都打着“自保“的旗号，每一次退缩都裹着“谨慎“的糖衣。
舷窗外，娃娃脸列兵正在对同伴比划着什么，嘴角甚至带着笑。
贺乔心里有一种预预感，她仿佛知道沈部长这次派她和周野出来执行强制任务，在图谋什么了。
周野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
男人的掌心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茧，温度却烫得惊人：“别用他们的标准苛责自己。”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血腥的清醒，“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创造奇迹。”
运输机剧烈颠簸起来，舷窗外，第五组逃生舱正笔直地坠向那个吞噬了八条生命的死亡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