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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蓁蓁被掳走的时候,虽是幼童,但晏家这对龙凤胎自小就十分聪慧。
那时,晏蓁蓁的才情便崭露头角。
如今却连父亲和自家府邸都不记得了。
老国公和晏玄奕都看着温执素,似乎希望她能说出一个让他们好接受一些的理由。
温执素的拳头在衣袖里紧紧握着,指甲刺破掌心她都毫无所觉。
她努力想让自己开口说些什么,嗫嚅了半晌。
最后,只得强颜欢笑一句:“可能是太害怕了,让她缓一缓吧。”
柏秋在接晏蓁蓁下马车时,得了她的叮嘱,提前给晏蓁蓁换了马车里她的备用衣服。
故而二人不知晏蓁蓁先前在宫里,是那身衣不蔽体的薄纱。
关于晏蓁蓁的事情,她说不出口。
“我去叫个人给她看看。”
能验证她心里的猜想,这人只能是闻筝。
闻筝过来的时候,看到温执素和晏玄奕二人,沉默地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他。
他本想调笑几句,等看见温执素那比萧雁笙昏迷那天还要难看的脸色,彻底打消了心思。
他正色道:“叫我来,是要我做什么?”
温执素手里捏着早已凉透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
斟酌许久,才道:“若一个人因为受了刺激,分裂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或者说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变成一张白纸重新开始,你可有办法瞧出来?”
她怀疑晏蓁蓁人格分裂,但是她不确定闻筝是否能理解她的意思。
闻筝可以控梦,梦里或许会有一个人潜在意识里真实的想法,或者说是她的主副人格的想法。
她想让闻筝试试看,能不能探到些什么。晏玄奕和老国公也好对症下药,慢慢和她相处。
闻筝一听,索性坐下来同她慢慢说:“探知梦境不难,你想知道她怕什么?喜欢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正有此意。”
他那绿色的眼瞳盯了她半晌,忽而展颜一笑:“倒是可以……”
温执素立刻打断他后面的话,她没心思说些别的:“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不过是想同她讨些赏赐,应了便是。
“柏秋,你带他过去吧。今夜若是不方便,这几日你只要有空就可以过来瞧瞧,尽快给我个准信。”
闻筝看着她,眼底墨色与碧绿交织翻涌,像是疾风骤雨的前兆。
应声后又夺过她手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才大步离开。
他的报酬,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了。
闻筝走了许久,温执素还在盯着那杯子发呆,晏玄奕在等着她开口。
方才他们的话,已经给了他十分不好的预感。
“国公,拿些酒吧。”对面的人鼓起勇气。
她只有喝些酒麻痹自己,才能忍住提刀去把慕家人全串在一起的念头。
连同那个该死的温明月,一起毁了这世间。
为何温明月对女人有如此大的敌意?
为什么所有的女人在她的笔下,除了是男人的发泄欲望和延续子孙的工具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仿佛所有的女人生来就是为男人而生,除了情爱再无其他。
拥有一双儿女幸福的老国公夫人,惨死;聪慧漂亮的晏蓁蓁,成了皇室的禁脔……
不该是这样。
女人也可以做很多事,甚至可以做得比大多数男人更加仔细认真,这是女人天生的优势。
后宫争斗,又何止是为了那点雨露,她们争的是百年的荣华富贵,代表的是家族的兴衰与荣耀,又何尝不是一种权力的欲望。
女人也有七情六欲。
它们不该被压抑,不该被世人带着成见,也不该被当做龌龊暗自隐藏起来。
……
她想要改变这里,至少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改变这里。
既然世界有了自己的意识,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那就不该被继续束缚在温明月狭隘的眼界中。
他们有自由的权力,她来给。
酒过三巡,她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自她开口的第一句,晏玄奕就长久地沉默着,握紧酒杯的那只手关节都用力到发白。
幼时德武帝还会允许他远远地见妹妹一面,自成年后便再无机会。
想必那时也只是做戏。
他还曾天真的以为,妹妹在宫里受着皇室的教导,亭亭玉立。
可现实是残酷的。
父亲与他的软弱无力,保护不了母亲也护不住妹妹。
若是早些年国公府反了……
或许,也不会有妹妹这些年受的罪。
从前他处处掣肘,如今他大权在握再无桎梏。
“也该到清算的时候。”晏玄奕放下酒杯,目光越发得清亮,“谢谢你,素素。”
谢她作甚呢?
她只恨自己来的晚了。
今夜的酒,莫名地不醉人,断不了她心里那些迸涌而出的想法,也止不住密室里她初见晏蓁蓁的画面反复出现。
约莫月上梢头,隔壁院子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你不要过来!滚!你不要碰我!”
二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焦急,顾不得许多,直接从墙头一跃而过。
隔壁老国公的院子里,晏蓁蓁躲在院子里的角落,手里抓住一块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拒绝让面前的闻筝和老国公靠近。
距离有些远,晏蓁蓁不看闻筝的眼睛就无法被蛊惑入梦。
脖子上已经有了血痕,覆目的黑纱也被扯了下来,晏蓁蓁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嘴里不停问:“这是哪?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我要找我哥哥!”
“父亲!父亲你救救我!救救蓁蓁!”
老国公忽然瘫倒在地,跪向晏蓁蓁的方向,涕泗横流。
“蓁蓁,是父亲无能……是父亲害了你!蓁蓁……我的女儿……”
晏玄奕被那一声哥哥急得眼眶都泛红,一拳打在假山上,手背渗出血来。
温执素心念一动,晏蓁蓁此时的反应与刚刚截然不同。
她现在可能不是刚刚那个幼童的人格。
那她应该有来自国公府的记忆。
“晏玄奕,你叫她的名字,像小时候那样。你母亲会不会唱儿歌,你唱给她听。”
晏玄奕意外地看她一眼,想起了刚刚她和闻筝的对话,了然地点点头。
在歌音的掩护下,温执素沿着墙边一点点靠近晏蓁蓁。
她目光慌乱,长期不见光让她只在夜间能勉强视物,此时正是夜色如墨。
她一醒来摘下黑纱就看到两个男人。
再加上周围刺目的光,让她下意识就想要逃。
她不要再被抓过去做那些事情,他们笑得快乐,可她很痛苦,她不要……
“蓁蓁。”
是娘亲唤她吗?
又有熟悉的儿歌响起,那是母亲哄她和哥哥入睡时常常唱的歌谣。
小时候她每次让哥哥唱一遍,再让母亲唱一遍才肯入睡。
她已经很多年不曾听过。
哥哥先唱,那她身边的人必然是娘亲。
晏蓁蓁猛扑过去抱住凑过来的人,大声哭诉:“娘亲!”
温执素劈手夺了那碎瓷片丢在一旁,一边暗示闻筝站过来,一边低声应着。
“哎,乖蓁蓁。”
她胸前的衣服迅速湿透。
是晏蓁蓁攒了十几年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