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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好累啊……”
克莱恩呈一个“大”字形瘫在床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他的任务又重启了。那个在贝克兰德上流社会声名鹊起的神秘投资天才,“拉斯蒂格”先生,又重出江...
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在地面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影子,像是一幅被撕裂的命运图谱。空气里弥漫着尘埃与陈年蜡油的气息,七根黑烛的火焰在无形气流中微微颤动,仿佛也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詹姆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左手,银灰色的眼瞳剧烈收缩。那颗幽蓝色的核心晶体正以不规则频率闪烁,像是受到了某种外力干扰。他缓缓握拳,齿轮咬合发出细微而冰冷的声响。
“我不是……”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动摇,“我清楚每一次轮回的记忆。第六世,我在钟楼倒塌前推开海柔尔,自己被砸成肉泥;第五世,她死于肺痨,我抱着她的尸体在雪夜里走了三天三夜……这些痛苦不是程序,不是任务!是真实的!”
洛恩站在门口,风衣下摆沾着雨水,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你记得的‘记忆’,正是命运为你写好的剧本。它让你相信你在挣扎、在反抗、在爱??可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持闭环运转。你每一次‘失败’,都在加固它的结构。”
乌鸦风衣男子向前一步,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们观测了你七次启动过程。每一次,你都会在第28天制造一场因果紊乱事件,清除某个即将突破命运束缚的存在。而海柔尔?马赫特,正是这一次的目标。”
休猛地看向佛尔思,后者脸色煞白。
“所以……我们要阻止的人,其实是詹姆斯?”佛尔思喃喃道,“可他明明想救她!”
“动机无关紧要。”洛恩冷声道,“结果才决定本质。他已经杀过六个‘海柔尔’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那些死亡看似意外,实则是由他亲手编织的因果链末端引爆所致。”
教堂内陷入死寂。
詹姆斯忽然笑了,笑声起初微弱,继而变得癫狂,回荡在空旷殿堂之中。他抬起左臂,机械手指一寸寸展开,露出内部层层嵌套的微型齿轮阵列,核心处那颗蓝晶剧烈跳动,竟开始逆向旋转。
“如果我是刽子手……”他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连命运一起杀了。”
话音未落,整座教堂猛然震颤。地面裂缝蔓延,一道道暗红色纹路从砖石间浮现,组成一个庞大复杂的几何阵图??正是《观测记录》中提到的“反向仪式场”雏形。
“他在强行激活禁忌构装!”乌鸦风衣男子惊呼,“用自身为动力源驱动逆命法阵!这会提前触发坍塌!”
洛恩迅速结出手印,七根黑烛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七点悬浮的银星光芒,围成防御结界。佛尔思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旧书,念出一段古老祷词,空气中浮现出淡金色符文屏障。休则退至角落,双手交叠置于眉心,开启“窥视者”能力,视野骤然切换至灵性层面。
她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詹姆斯体内,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贯穿全身,如同蛛网般将他牢牢缠绕。那些丝线源自高空漩涡状云层中心,延伸而下,深深扎入他的头颅、心脏、脊椎??那是命运之网的锚定触须。而在他左手机械核心周围,却有一圈漆黑如墨的反向能量场正在扩散,正一点点腐蚀那些金线。
“他在用自己的存在对抗规则……”休颤抖着说,“但他撑不了多久,命运已经开始反噬。”
果然,詹姆斯的身体突然抽搐,嘴角溢出鲜血。他的右眼开始流血,左眼的银灰色则愈发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机械手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部分齿轮已出现熔融迹象。
“还差一点……只要再给我三分钟……”他嘶吼着,将手掌狠狠按入地面阵图中心。
轰!
一股无形冲击波席卷而出,撞碎剩余彩窗,吹飞所有人。休撞在墙上,眼前发黑;佛尔思被符文屏障保护,但也跪倒在地;洛恩稳住身形,手中多了一枚刻有乌鸦衔钥的铜币,低声吟诵起禁术咒语。
就在这一刻,远处钟声响起。
铛??
仅一声,便让整个贝克兰德东区的煤气灯同时熄灭。
铛??
城市上空的乌云加速旋转,形成巨大漏斗状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座虚幻钟楼轮廓。
铛??
休猛然想起地图上的标注:**第七次轮回的关键节点即将开启,倒计时:27天**。
而现在,距离满月还有二十七天零一个小时,钟声却提前响了。
“不对……”她艰难爬起,望向詹姆斯,“你不该现在启动仪式!这是陷阱!”
詹姆斯抬头,脸上竟浮现出诡异的微笑:“我知道。”
随即,他转头看向海柔尔家的方向,轻声说:“对不起,但我必须确认一件事??你到底是我的劫难,还是唯一的变数。”
话音落下,他猛然撕开胸膛。
不是血肉撕裂的声音,而是金属外壳崩解的爆鸣。在他心脏位置,并无血肉器官,只有一台精密到极致的机械装置,外形酷似一座缩小版钟楼,内部齿轮不停转动,每转一圈,时间流速便产生微不可察的偏移。
“时间锚点……”洛恩瞳孔骤缩,“他把自己的身体改造成‘时之容器’了!”
“没错。”詹姆斯冷冷道,“我在每一世都收集碎片信息,拼凑出真相。命运之所以能操控我,是因为它掌握着‘时间同步率’。只要我能制造局部时间断层,就能短暂脱离它的监控范围。”
他伸手,从钟楼核心抽出一根泛着冷光的金属棒,顶端镶嵌着一颗血红色晶体。
“这就是‘因果枪’的原型??以自身轮回记忆为弹药,以机械圣体为发射器,目标:命运之网的主节点。”
“你疯了!”乌鸦风衣男子怒吼,“那一枪若击中现实支柱,整个北大陆的因果链都会断裂!数百万人的命运将陷入混乱!”
“那就混乱。”詹姆斯举起因果枪,对准天空漩涡,“总比永远被困在这该死的轮回里强。”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闯入教堂。
“不要开枪!”
是海柔尔。
她披着单薄睡袍,赤脚踩在碎石地上,发丝凌乱,眼中含泪。她不顾一切冲向詹姆斯,却被洛恩一把拦住。
“别过去!你现在靠近他会死!”洛恩厉声道。
“我知道他是谁!”海柔尔哭喊着,“我也知道我是谁!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日记里写着一切??我是‘承命者’,天生能承载命运反噬的容器!每一次他死去,我都跟着重生!我们已经……走过了六世!”
众人震惊。
休终于明白为何海柔尔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超乎常理的选择??她并非被动卷入,而是与詹姆斯同频共振的另一枚棋子,甚至可能是更关键的那一枚。
詹姆斯怔住,枪口微微颤抖。
“你说……你也记得?”
“我记得你抱着我躲在图书馆地下室,外面雷雨交加;我记得你在我坟前种下一株白玫瑰,说来世还要娶我;我记得你最后一次死前对我说:‘原谅我,我又没能保护你。’”海柔尔泪水滑落,“詹姆斯,你不是刽子手,你是唯一一个不肯认命的人。”
她挣脱洛恩,一步步走向他:“如果你真要开这一枪,请让我站在你身边。如果命运注定我们要一起毁灭,那就让我们亲手写下结局。”
詹姆斯望着她,机械眼中的银灰渐渐褪去,露出久违的人类神色。
良久,他缓缓放下枪。
“好。”他说,“但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他转身面向洛恩与乌鸦风衣男子:“我可以停止攻击,但你们必须告诉我真相全貌。守门人教团为何监视我?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洛恩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因为我们也曾是‘先天命运圣体’的候选者。但我们选择了臣服,换取永生与知识。而你不同,你每一次轮回都在进化,逼近‘自主意识永久驻留’的境界??那是神明都不曾达到的高度。一旦成功,所有被命运奴役的灵魂都将获得觉醒契机。”
“所以我们既是追捕者,也是希望者。”乌鸦风衣男子补充,“我们希望你成功,却又怕你成功。”
教堂再度陷入寂静。
最终,休走上前:“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各自为战。詹姆斯需要完成仪式,但必须可控;我们需要破解命运布局,而不是摧毁世界。”
佛尔思擦去嘴角血迹:“我可以联系‘梦境行会’的老友,借他们的情报网追踪市政厅异常档案调动。”
洛恩点头:“我会提供守门人秘藏中的‘时空隔离罩’设计图,用来缓冲因果枪的能量溢出。”
海柔尔握住詹姆斯的手:“而我,会成为最后一环??当枪响时,由我承接反噬。”
“不行!”詹姆斯断然拒绝。
“这是唯一办法。”她坚定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完整反噬,但我的可以。而且……”她微笑,“我想看看,没有命运安排的人生,是什么模样。”
月光渐盛,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远处,第一缕晨曦刺破乌云。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决战尚未到来。
接下来的二十七天,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时间跨度??一场关于自由意志与宿命规则的终极博弈,正在悄然铺开。
当天夜里,休独自回到住所,打开抽屉,取出一枚小小的齿轮零件??那是昨夜爆炸现场,她在詹姆斯工厂废墟中悄悄拾起的残骸。
她将其放在台灯下细细观察,忽然发现齿轮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文字:
>“若你读到此处,请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未现身。”
休心头一凛。
她猛然翻动手稿附录页,重新对照地图标记,终于发现一处先前忽略的细节:所有地点连线交汇的中心,并非倒塌钟楼本身,而是其地下三十米深处的一个未知空间,标注代号为??
**“w-01:初诞之井”**
与此同时,在贝克兰德最深的地底,一口古老石井静静矗立。井壁布满无法辨识的象形文字,井口覆盖着一块沉重黑曜石板,上面压着七把不同材质的钥匙,其中一把,正是乌鸦风衣男子箱角徽记上的那一款。
井底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